美国防部泄密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是一名年轻、富有魅力的枪支爱好者,他向一群网友们分享了该高度机密的文件。
美国政府机密文件大规模泄露事件暴露了美国对盟友的间谍活动,揭示了乌克兰与俄罗斯战争的严峻前景,点燃了白宫的外交争端,并且让澳洲政府“深感担忧”。
此次泄密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是一名年轻、富有魅力的枪支爱好者,他向一群在疫情隔离期间相互寻求陪伴的网友们分享了该高度机密的文件。
这群人约有二十多人,大多数是男性,他们于2020年在游戏玩家常用的在线平台Discord上组建了一个邀请制俱乐部。
但去年,一个被称为“OG”的人发布了一条充满奇怪首字母缩写和行话的信息,但他们并没有留意。
其中一名成员解释说,这些字符很晦涩难懂,很少有人读这段长消息。但OG声称知道政府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位年轻的成员仔细阅读了OG的信息,据他所说,有几百条类似信息在数月之内相继发布。
他回忆说,这些文件似乎是机密情报文件的逐字记录,OG表示他是在一个“军事基地”工作时将其带回家的,该成员拒绝透露该基地的身份。
OG声称,他一天中至少有一段时间是在这个“军事基地”中度过的,这里禁止使用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因为这些设备可能被用来记录政府计算机网络上的秘密信息或从打印机中打印出来。
这名成员说,他在一些手写文件上做了注释,为不熟悉情报用语的人翻译这些神秘的情报用语,比如解释“NOFORN”意味着文件中的信息非常敏感,不能与外国人分享。
OG告诉大家,他花费数小时编写机密文件,与他在Discord服务器上的同伴分享。这个聚集地曾是疫情的避难所,尤其是对那些被锁在家里、与现实世界的朋友隔绝的青少年游戏玩家来说。
成员们交换表情包、开无礼的笑话、进行无聊的闲聊。他们一起看电影,开玩笑,祈祷。但OG也向他们讲述了国际事务和秘密政府行动。
这名成员说,他想“让我们了解情况”,似乎认为他的内幕情报可以为其他人提供保护,使他们免受周围动荡世界的影响。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他在发布这些文件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不是意外泄露,”该成员说。
OG公布的转录文件涵盖了一系列敏感主题,只有经过长达数月背景调查的人才有权查看。
这名成员说,这些文件涉及高级政治领导人行踪和动向的绝密报告、军事力量的战术更新、地缘政治分析、外国政府干预选举的见解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那些文件里都有。”
在最初的帖子中,OG仅仅是向他的同伴们透露了一小部分即将到来的秘密洪流。
当手动渲染数百份机密文件被证明太过无聊时,他开始发布数百份文件原件的照片,这些惊人的机密在过去一周逐渐进入公众视野,破坏了美国的外交政策,激怒了美国的盟友。
此文讲述了专门为军事领导人和政府决策者提供的详细情报文件如何进入OG的封闭社区,然后又从OG的封闭社区流出。
部分是基于对Discord小组成员的几次长时间采访,这位成员在匿名的情况下接受了《华盛顿邮报》的采访。他未满18岁,遇到OG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图片来源:悉尼先驱晨报》)
《华盛顿邮报》获得了该成员母亲的同意,与他交谈,并将他的言论录成视频。他要求不要对他的声音做特殊处理。
他的说法得到了另一位成员的证实,这位成员也阅读了OG分享的许多机密文件,同样也要求匿名。
两名成员都表示,他们知道OG的真实姓名以及他生活和工作的州,但在联邦调查局寻找泄密源期间,他们拒绝分享这些信息。
调查还处于早期阶段,五角大楼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内部审查,由一名高级官员领导。
五角大楼(图片来源:悉尼先驱晨报》)
五角大楼副新闻秘书Sabrina Singh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已经展开了跨部门合作,重点评估这些被拍摄的文件可能对美国国家安全以及我们的盟友和伙伴产生的影响。”
Discord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它正在配合执法部门,并拒绝进一步置评。
(图片来源:悉尼先驱晨报》)
《华盛顿邮报》还查看了大约300张机密文件的照片,其中大多数尚未公开;一些文字文件据说是OG写出来的;还有一段录音,记录的是OG对他的同伴说的话;以及OG在Discord服务器上与他们交流的聊天记录和照片。
年轻的成员对OG的神预言能力印象深刻,他能够预测成为头条新闻之前的重大事件,这些事情“只有具有这种高级别权限的人才会知道”。
据他自己说,他被OG迷住了,他说OG年龄大约在20到25岁。
“他很健康、强壮,他拥有武装力量且接受过训练。他几乎符合你在电影中期待的一切,”这位成员说。
在《华盛顿邮报》看到的一段视频中,该成员所说的OG站在一个射击场,戴着安全眼镜和耳罩,手持一支大型步枪。
他对着镜头喊出一连串种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的辱骂,然后朝一个目标开了几枪。
成员似乎被OG的虚张声势和他的武器技巧所吸引。他觉得自己对OG有某种亲切感,他形容OG为“像叔叔一样”的人,在另一个场合,他将其描述为一个父亲形象。
“我是服务器中极少数能够理解这些(文件)合法性的人之一,”该成员说,将自己与其他大多数忽视OG帖子的人区分开来。
“感觉就像站在珠穆朗玛峰上,”他说,“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自己高于所有人……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亲密无间的家庭”
这名成员大约四年前在Oxide粉丝的另一个服务器上认识了OG,Oxide是一个受欢迎的YouTube用户,他的视频涉及枪支、防弹衣和军事装备。
他说,一群狂热的玩家觉得服务器太拥挤了,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讨论电子游戏战术,所以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团体。
更多志同道合的Oxide粉丝加入了私人Discord服务器,后来被命名为“Thug Shaker Central”,OG作为管理员有效地控制其成员资格。
“我们都变得非常亲密,就像一个紧密相连的家庭,”这位成员说,“我们互相依赖。”他说,其他成员,尤其是OG,在他抑郁的时候给他提供咨询,帮助他稳定情绪。“彼此之间充满爱。”
OG是无可争议的领袖。成员将他描述为“严格”。他实行“等级制度”,希望其他人仔细阅读他分享的机密信息。当他们的注意力减弱时,他就生气了。
去年年底,愤怒的OG向服务器的所有成员发出了一条消息。
该成员说,他每天花近一个小时写“这些冗长的帖子,他经常对我们普通公民看不懂的东西加以注释”。而他的准学生们对YouTube上有关战斗装备的视频更感兴趣。
“他很沮丧,他在很多场合说,如果你们不再关注这它们,我就再也不发了。”
这就是OG改变策略的时候。他没有把时间花在用键盘复制文件上,而是把真品拍下来放到服务器上。这些文件比纯文本更生动、更引人注目。
一些文件展示了乌克兰战场状况的详细图表,以及俄罗斯导弹袭击乌克兰电力设施后的高度机密卫星图像。还有描绘了朝鲜弹道核导弹可能打到美国的弹道轨迹。
(图片来源:悉尼先驱晨报》)
另一个文件展示了今年2月中国间谍气球在美国上空飞行的照片,可能是由一架U2间谍飞机从平视高度拍摄的,还附有气球的示意图和其上的监视技术。
从去年年底开始,OG每周都会分享几份文件。向服务器上传图片花费的时间更少。但这也使OG面临更大的风险。
在一些OG通过Discord的视频与成员们交谈的视频中,他们可以看到房间里的物品和家具——这种线索可能对联邦调查人员有用。
戏剧性而又淡然的陈述也提醒了这些人,OG可以获得美国政府中一些最严密保护的情报。
“如果你有机密文件,你至少会想要表现得霸气一点,比如,嘿,我是大人物,”这名成员说,“这是在向朋友们炫耀,但同时也想让我们了解情况。”
违反保密协定
现在数百万人看到的机密文件的印刷照片可能会为联邦特工寻找OG提供线索。
2017年,Reality Winner向新闻网站Intercept泄露了美国国家安全局的秘密文件,打印的秘密标记帮助缩小了搜索范围。
OG的文件看起来是用普通纸张打印的,而且有折叠四次后产生的折痕。OG拍摄的文件照片中,有些似乎是在一张床上拍摄的。
《华盛顿邮报》查看的其他未报道的图片显示,打印好的文件放在一个发光的红色键盘上。
军方和情报部门的报告涉及面很广。
几个月来,OG定期上传一页又一页的美国机密文件,显示埃及计划向俄罗斯出售数万枚火箭,并暗示俄罗斯雇佣军已经接近北约盟国土耳其,购买武器以对抗乌克兰。
这些文件揭示了美国情报机构如何深入渗透俄罗斯军方。
这些文件中至少有一份似乎是从情报百科全书(Intellipedia)上打印出来的,这是一个数据共享系统,情报机构用它来合作、发布报告和文章。
这些文件给年轻成员上了另一课,让他们明白了OG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该成员表示,OG对美国政府并不怀有敌意,他坚称自己不代表任何国家的利益。
“他不是俄罗斯特工,也不是乌克兰特工。”他在服务器上发布文件的房间被称为“熊与猪”,意在讽刺俄罗斯和乌克兰,并表明OG在冲突中不支持任何一方。
但是OG对政府的看法很悲观。这位年轻的议员说,他说美国,尤其是执法部门和情报部门,是一股企图压制公民、让他们保持蒙昧无知的邪恶势力。他怒斥“政府越权”。
OG告诉他的网友,政府向公众隐瞒了可怕的真相。
据成员称,他声称政府提前知道一名白人至上主义者打算于2022年5月在Buffalo超市进行枪击。此次袭击造成10人死亡,均为黑人,另有三人受伤。
OG说,联邦执法官员让杀戮继续进行,这样他们就可以争取增加资金,这名成员说,他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并认为这是OG对政府腐败程度的深刻见解的一个例子。
OG的团体本身也有阴暗的一面。Discord服务器的最终名称“Thug Shaker Central”是一个种族主义的暗示,并向成员们发出信号,让他们可以随意起绰号、讲粗俗的笑话。
这位年轻的成员对他们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妥,但似乎对这些无礼的言论不屑一顾,认为这是一种另类幽默。
他告诉《华盛顿邮报》,这不是“一个法西斯招募服务器”。
成员们不应该做的一件事是谈论OG与他们分享的秘密,包括机密文件。
“服务器上的大多数人都足够聪明,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不应该将文件分享在其他任何地方,”该成员说。
然而,该组织中有外国公民——包括来自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公民——这是对NOFORN警告的蔑视,这些警告印在OG分享的许多文件的顶部。
该成员估计该服务器上有来自欧洲、亚洲和南美的人。“他们几乎来自各行各业。”
该成员说,在大约25名可以访问“熊与猪”频道的活跃会员中,约有一半来自海外。
他说,那些似乎对机密材料最感兴趣的人大多自称来自“东方集团和那些后苏联国家”。“乌克兰人也感兴趣,”这名成员把这种兴趣归结为对破坏他们家园的战争的兴趣。
多年来,美国反情报官员一直将游戏平台视为间谍的聚集地。
美国一名高级官员表示,俄罗斯情报人员被怀疑与他们认为为情报机构工作的游戏玩家交朋友,并鼓励他们泄露机密信息。由于讨论的是敏感信息,这名官员要求匿名。
目前尚不清楚他们的企图是否达成。但是,如果外国特工蒙混过关获得OG服务器的邀请,他们就可以像其它成员那样,自由地查看文件并复制它们。
服务器发生泄漏
整个冬天,OG都在向服务器上传文件。没有人在将这些文件在其他地方分享。
此后,该组织不知道的是,2月28日,Thug Shaker Central服务器的一名青少年用户开始在另一个与YouTube用户“wow_mao”关联的Discord服务器上发布数十张机密文件照片。
其中一些文件涉及对乌克兰国防能力的详细评估,并显示出美国情报机构对俄罗斯的军事指挥的了解程度。
3月4日,“Minecraft Earth Map”账户上出现了10份文件,这是一个专注于这款流行视频游戏的Discord服务器。此账户用户告诉《华盛顿邮报》,他们是在“wow_mao”上获得这些图片的。
成千上万的Discord用户现在可以看到这些绝密文件,但这次泄密事件直到一个月后才引起美国当局的注意。
与此同时,OG在3月中旬停止分享机密文件图片。4月5日,评估乌克兰战争的机密文件被发布在俄罗斯Telegram频道和留声板平台4chan上,并开始转移到Twitter上。
其中一张显示3月1日乌克兰状态更新的图片被粗暴篡改,夸大了乌克兰的伤亡人数,低估了俄罗斯方面的伤亡人数。
该成员说,第二天,就在《纽约时报》首次报道泄密事件前不久,OG“疯狂地”进入服务器,这对他来说是“不寻常的”。
“他说发生了什么事,他向上帝祈祷这件事不要发生......但现在它掌握在上帝的手中。”
不是告密者
尽管OG对联邦政府不屑一顾,但该成员表示,没有迹象表明他揭露官方机密的行为符合他认为的公众利益。这名成员说,这些机密文件只是为了让他的亲密网友受益。
“我绝对不会称他为告密者。我绝对不会称OG为告密者,”他拒绝与Edward Snowden相提并论。Snowden曾与记者分享有关政府监控的机密文件。
值得注意的是,该成员表示,他在过去几天一直与OG保持联系,即使联邦调查局正在进行搜捕,五角大楼也对泄密事件展开了自己的调查。
在关闭Thug Shaker Central服务器后,OG将社区转移到另一个服务器上,以便与他的网友进行交流。
他“看起来非常困惑,不知道该做什么,”这名成员说,“他完全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可能的后果。他只是不确定如何着手解决这种情况......他似乎为此心烦意乱。”
在他给同伴们的最后一条信息中,OG告诫他们“保持低调,删除任何可能与他有关的信息,”该成员说。这包括OG分享的机密文件的任何副本。
这名年轻的成员说,当他们意识到OG正处于严重的危险之中,并打算消失时,Thug Shaker Central的成员“全都哭了”。“这就像失去了一个家庭成员。”
在几个小时的采访中,他继续表达对这个人的钦佩和忠诚,因为这个人让他的年轻追随者看到并掌握机密信息。但这使他们面临潜在的联邦犯罪,从而危及他们的生命。
“我想他不会让我们受到任何伤害,”这名成员说。
这些文件的曝光断绝了他的友谊,切断了他与那个鼓舞他信心、让他感到安全的人的联系。这名成员说,文件泄露的压力和严重性,让他陷入担忧和失眠。
现在他说,他相信世界应该看到OG分享给他们的秘密。他认为,公众应该知道情报机构是如何使用纳税人的钱的,并对这些文件揭示的美国对外国盟友的监视倍感愤怒。
然而,对于那些几十年来长期被美国监视的国家而言,此次泄密事件中所暴露出的“监视”并不出人意料。人们普遍认为,美国情报机构对许多盟友进行了监视,就像外国盟友也试图这么做一样。
据看过媒体报道的文件的美国官员和专家称,数千名与OG年龄相仿的军事人员和政府雇员,从入门级到低级别的职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与他分享的文件类似的机密文件。
不管他年轻的追随者们怎么想,OG和他的同龄人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他没有预测事件的特殊能力。
这名成员说,他相信当局会找到OG。但当他们找到他时,他不会被起诉。
相反,他相信,OG将会在没有正当程序的情况下被监禁在Guantánamo Bay,或者消失在一个“黑狱”,前提是他没有因为他所知道的情报而被“暗杀”。
这名成员,以及证实了他的说法的OG追随者,都认为他们领袖的行为没有错,相反,他们指责在wow_mao服务器上发布文件的青少年破坏了他们的社区。
“也许我们应该有更好的作战安全,”这名成员说,他用军事和情报人员的行话来形容“行动安全”。
他坚持说,在OG被捕或能够逃离美国之前,他不会向执法部门透露他的身份或位置。
“我想我最终可能会被拘留.......他们可能会调查一下我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他们会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如果我不透露OG的身份,他们可能会用坐牢来威胁我。”
在撰写本文时,还没有联邦执法官员联系过这名年轻的团体成员。当被问及为什么他愿意冒着坐牢的危险帮助OG时,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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