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核桃市(Walnut)华裔女子天价邮资欺诈案引起华人社区的广泛关注,被告令美国邮政(USPS)损失了至少1.5亿美元,然而该案件还仅仅是行业的冰山一角,庞大的华人“海外仓”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类似案件?
近日,记者专访了USPS华裔调查员Yu(为了保护执法人员,以采用匿名),为读者解读“海外仓”运营背后的法律禁区。
案件回顾:清华高材生发现USPS系统漏洞?
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加州中区4月26日宣布,核桃市(Walnut)51岁的华裔女子陈丽娟(Lijuan Chen,音译)承认共谋欺诈联邦和使用假邮资的两项罪名。
图:美国邮政下设的执法部门USPIS在执行任务。(来源:USPIS)
根据检方消息,陈丽娟给USPS造成的损失超过1.5亿,但调查员Yu指出,实际损失要超过三到四倍,1.5亿只是有证据可以证实的一部分。
陈丽娟是核桃市居民,公司设在工业市(City of Industry),该公司此前是由陈丽娟的丈夫胡川华(Chuanhua Hu,音译,英文名Hugh)经营的,他在2019年11月被USPS调查人员问询之后的两天,便离开美国返回了中国。
逃回中国之后,据称作为清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的胡川华,发现了USPS的系统漏洞,写了一个专门制造假邮单的程序,由他的妻子在美国具体实施,夫妇二人开始了金额庞大的假邮资诈骗案。
仅在2022年10月25日单日,夫妇二人发出的假包裹就多达4779个。从2020年1月到2023年5月,两人投送的假邮资包裹超过3400万个,USPS损失超过1.5亿美元。
作为认罪协议的一部分,陈丽娟同意执法部门没收了她银行存款、保险金,以及在核桃、奇诺岗(Chino Hill)、奇诺、南艾尔蒙地(South El Monte)、钻石吧(Diamond Bar)和西科维纳(West Covina)的房地产。
什么是邮政监管部?
调查员Yu隶属于USPS的邮政监管部(USPIS),是美国建国之前便存在的执法部门,主要职责是保护美国邮政的机构设施、雇员和服务使用者,打击与邮政有关的犯罪行为,保护美国邮政平稳运行。
Yu指出,使用假邮资(counterfeit postage)一般包括假邮票和假邮单(label)两种,都是他们部门重点打击的违法行为。
图:美国邮政下设的执法部门USPIS在执行任务。(来源:USPIS)
“海外仓”摇身一变“家庭仓”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的网购业务呈现爆炸式增长,“海外仓”应运而生,而USPS所处理的假邮资案件的数量和金额也创历史新高。
“海外仓”顾名思义是指建立在海外的仓库,跨境电商卖家按照一般贸易的方式,通过海运、货运、空运的形式将商品批量出口到境外仓库,接到买家下单后,直接由“海外仓”进行分拣、包装和配送的服务,从而缩减物流时间。
据调查,仅南加地区的华人“海外仓”就有1000多家,主要从Tik Tok、淘宝、Walmart等网站接受订单,尤其是Tik Tok由于受到联邦限制,不允许从海外寄送货物,所以十分依赖“海外仓”。
在USPS的一系列重拳出击之下,“海外仓”假邮资情况看似有所好转。然而,调查员Yu说,仍有相当多的不法分子“化整为零”,将“海外仓”转化为更为隐蔽的“家庭仓”,很多华人家庭在自宅车库中进行打包,家庭成员分开到不同的邮局递送。
Yu说,他们此前曾调查和逮捕过多名投递假邮资包裹的人,他们几乎都声称不知道邮单是假的,但这种说辞无论真假,在法律面前都不会予以采纳,“举个例子,就像有的毒品运送者也声称不知情”。
邮资伪造99%是华人公司
Yu坦言,目前USPS处理的假邮资案件中,99%都与华人公司或个人相关,他们不仅欺骗USPS,其他邮寄公司包括UPS、DHL、FedEx、加拿大邮政等未能幸免。
去年5月份,联邦通过了一项新的法律,允许USPS扣押任何假邮资的包裹或新建,有销毁和处理的权利。
此外,USPS也对系统进行了更新,每个包裹都会进行全方位的扫描、拍照和称重,并且进行存档。
图:美国邮政下设的执法部门USPIS在执行任务。(来源:USPIS)
Yu指出,伪造邮资违反了联邦法律的18 USC 371法条,属于欺骗联邦,最高可判处5年监禁;此外,还违反了18 USC 501,即使用和持有伪造邮票(邮单),最高判处5年监禁,并处以罚款。Yu强调,使用一个假邮票和制造一系列假邮单都属于刑事犯罪,只是量刑不同。
每一次投递都将最高将处以5000美元罚款。例如:如果使用假邮票,投递了100封信,那么将收到100张罚单,最高罚款为50万美元。
关于案件追诉期,Yu指出,联邦案件的追诉期为五年,而且从联邦发现该犯罪行为的时间开始算,而非犯罪实施的时间开始计算。
此外,虽然有的涉案公司和负责人在中国,但其出入境美国时将会受到调查。
图:美国邮政执法部门打击与邮寄有关的犯罪行为。(来源:USPIS)
消费者如何识别假邮资?
Yu指出,假邮资主要与网购有关,疫情期间很多消费者希望所购的物资能在1-2天内送达,某些商家为了增加竞争力,打出了“包邮”的促销方式,事实上很多“包邮”的邮单是伪造的。
例如一箱水的价格,网上可以卖到20美元 一下,并且通过USPS的“快递邮件”(Priority Mail)送达,如果一箱水重量达到60磅,那么邮资在80-120美元之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商家提供所谓的“包邮”,那么90%的几率邮单是伪造的。类似的产品还包括洗洁精、湿纸巾,以及各类饮品。
此外,USPS是联邦机构,在联邦的法规下,无论是何种类型的企业合作,最高折扣都不能低于九折,很多黑心中介拿着假宣传,向中国的合伙人宣称因为与USPS有所谓的“内线”关系,可以拿到七折甚至更低的价格,明显是虚假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