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住院医师表示,“薪酬无法与工作时间、付出相匹配”。
在任何国家,住院医师都是临床诊疗的一线“牛马”,他们在医院度过的时间长、工作强度大,承担着病人监护、医嘱执行等多项职责,繁忙而又充满挑战。
工作之外,住院医师的收入状况备受关注。近日,知名医学媒体Medscape发布最新版美国住院医师薪酬报告,发现住院医师的总体收入逐年增长,至2024年度平均年薪达7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9万元)。
一句话总结,美国住院医师赚得越来越多了。但Medscape给这份报告起了个颇为消极的标题:“挫败感增加”。
这是因为,绝大部分参与调查的住院医师认为,考虑到工作内容、压力和时长,尤其是和护士、助理医师相比,自己的收入还远远不够。
报告原文/图源:Medscape
收入年年涨,但90%的人不满意
从《报告》看,2015年至今,美国住院医师的收入持续增加,从平均年收入5.5万美元增至7万美元,最近几年保持着超4%的年均增长率。
一名美国内科住院总向Medscape透露,如今医学生进入临床规范化培训的第一年收入,比自己当年(2021年)多出5000-7000美元。
逐年分析发现,住院医师们的收入会随规培进程而增加。到专培后期,年均薪酬约达7.8万美元,比住培早期高出20%。
除工资外,大多数人能享受到规培机构提供的员工福利。排名前五的分别是医疗保险(90%)、带薪休假(84%)、牙科保险(76%)、视力保险(68%)和退休金计划(65%)。有些住院医师还能拿到旅游和家政津贴、购书补助、育儿补贴等。
总体来看,美国住院医师的待遇略高于美国平均工资水平。据“今日美国”截至2023年第四季度的数据,美国人的平均年薪为5.9万美元。
虽然待遇尚可,但《报告》显示,只有10%的住院医师满意这份收入。剩余约90%的人认为,薪酬制度不合理,自己应该拿得更多。“4%的薪资增幅,勉强和通胀率持平。”有医生直言不讳地告诉Medscape。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今年5月中旬调查显示,美国4月通胀率达3%,市场预期中值为一年后通胀率将升至3.3%,且未来几年的通胀率将保持在较高水平。
更多不满来自住院医师们的工作感受。首当其冲的就是“薪酬无法与工作时间、付出相匹配”。
“我们每个班次的工作时长为28小时,要独立接病人。有时一连上4个夜班。忙起来的时候,可能前一个夜班刚结束,下一个白班就续上了。”一名肿瘤/血液病专培医师吐槽,住院医师就是“住在医院里的医师”。
这和美国毕业后医学教育认证委员会(ACGME)的规定有出入。早在2011年,该机构明确提出,住院医师每周最多工作80小时。履职满两年以上的住院医师连续工作不得超过28小时,每三晚值班一次,两次值班之间至少休够8小时且不用响应紧急呼叫。
美国对住院医师的严管源于一场医疗事故。1985年3月4日晚,一名少女因发热被纽约某医院急诊收入院,随后因接诊医生疏漏而死亡。调查显示,当事值班住院医师和实习医生连续工作30多小时,管理着几十位患者。
2023年,《卫生政策》发文指出,在北美地区,住院医师们明面上的每周平均工作时长约为60-80小时,每个月的连续夜班可能多达10次。多数人会频繁地在休息时间被医院叫回。
“我的朋友们每周工作40-50小时,每月也能拿六七万。但我要工作70多小时,下班后还要保持电话畅通,随时准备回医院。”一名住院医师说。
活多钱少,涨薪诉求强烈
根据《报告》,美国住院医师对薪酬不满的第二大原因,在于“赚得不如护士、医师助理多”等。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统计,2021年美国注册护士的平均工资为82750美元/年。纽约注册护士们赚得更多一些,年收入超过9万美元。还有人能拿到12万美元以上。
医师助理和住院医师们的核心区别是前者不用参加规培,进入工作后需在上级医师指导下开展医疗行为,每周工作时长约在40小时。
“今日美国”数据表明,2022年,美国医师助理的年薪中位数是12.6万美元。即便是收入排名靠后的25%也能拿到超10万美元年薪。
“住院医师的工作强度和时长,在临床一线承担的压力、接手的患者量等,都高于护士和医师助理们,唯独收入比不上。”Medscape援引住院医师发言称。
《报告》显示,住院医师们普遍希望涨工资。每10名受访者中,就有1人认为自己的薪水应该翻番。还有37%的住院医师认为,涨幅应该在26%-50%。
如果涨薪,一些住院医师首先想给子女多花钱。在美国,医学生学制非常长,要先拿到本科学位才能学医。成为住院医师后,不少人已经结婚生子。2019年度的Medscape住院医师薪酬调查发现,超过一半的住院医师年龄在35-49岁。
还有些住院医师打算多赚钱、早些还清医学生贷款。根据《报告》,一半以上的住院医师背着至少15万美元的助学贷款。仅19%的人无债一身轻。
收入之外,还有生活
虽然钱很重要,但在规培结束、开始找第一份工作时,只有19%的人看重收入高低。《报告》显示,多数住院医师关心的是能否平衡工作与生活,工作环境、团队支持以及职业发展机会等。
这可能源于两方面原因。首先,美国医学教育以“精英化”闻名,被公认为是“高投入、高回报”,只要坚持下去,未来收入可期。
Medscape发布的全美医生薪酬报告显示,2023年度平均收入达36.3万美元。骨科和整形外科荣登收入榜第一、二位,年均收入分别为55.8万和53.6万美元。即使是排名垫底的糖尿病与内分泌科医师,年收入也有25.6万美元。
其次,越来越多的年轻医生在意职业倦怠、过劳等问题。他们更希望细水长流的生活状态,甚至愿意少赚一点以换取更多的私人时间。
不过,这一情况也会发生变化。《报告》指出,到规培后期,以薪酬作为重要择业标准的人数会增加。“因为我们知道,没有什么工作会比住院医师更累、更耗人的了。”一名内科住院医师总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