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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6日,扎哈尔·普里列平(Zakhar Prilepin)乘坐的汽车在俄罗斯下诺夫哥罗德州发生爆炸,他本人脑震荡并多处骨折,他的司机当场死亡。
在扎哈尔·普里列平身上,有着多重社会身份。作为俄罗斯著名作家,他的作品畅销俄罗斯,并被翻译成多国语言;作为俄罗斯知名的政治活动家,他曾参加第一次车臣战争和第二次车臣战争,担任“公正俄罗斯-爱国者-为了真理”共同党主席;俄乌冲突爆发后,又担任国民警卫队某团副团长,奔赴前线作战。
在遭遇暗杀近一年后,观察者网与扎哈尔·普里列平进行了一次对话。
【翻译/岳冠东】
遭遇暗杀,生死一线
观察者网:扎哈尔,你好!我们了解到去年有人对你进行了暗杀。你现在感觉如何?这次暗杀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现在感觉很好,还可以用拐杖走路,总体来说,我对眼下的生活感到满意。我身上有13处骨折,其中包括1处脊椎骨折,9处腿部骨折,其中3处是开放性的,还有一次脑震荡等等。我的医生很好,经过六个月的治疗,他们告诉我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回到以前的状态。要知道,人是非常坚韧的。
观察者网:暗杀那天,你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扎哈尔·普里列平:当时我重新恢复了意识,马上意识到我会活下来。之后被送到了医院,我还记得天花板上闪烁的灯光,他们把我放在担架上,我感觉很好——我还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观察者网:他们用什么手段暗杀你?暗杀者们采取了什么样的策略和行动?
扎哈尔·普里列平:他们在我驾车途经的路上埋了两颗反坦克地雷。这两颗地雷被埋在一条单行道的乡村沙路上,偏向副驾一侧。但在爆炸前5分钟,我建议和我的同事、司机兼保镖换一下位置,我自己坐到了驾驶座。第一颗地雷在他的座位下爆炸,那本来是我应该坐的位置,他当场死亡。我的同事伤势也很严重,在医学报告中占了三页,而我的只有半页。
爆炸发生后,车在半空中翻滚,最后翻覆了过来。我的头狠狠撞在汽车车顶上,冲击力导致脊柱断了,我的脖子本来也该断掉的。我的座位被撕烂,方向盘也没了,车上所有的玻璃都被炸飞,车轮也炸飞出去70米,飞过了三所房子的屋顶。
2023年5月6日,扎哈尔·普里列平遇刺现场。图自澎湃影像
事实上,地雷里装了10公斤的小螺母,它们散布到百米开外,打断很多树,但没有一个螺母打到我。暗杀我的人不是职业杀手,只有一颗地雷爆炸了,第二颗地雷本来会杀死我,但它没有爆炸。
总之,这一切——我再次强调,都是奇迹。我本来应该死了,因为爆炸的那颗地雷也是能炸毁坦克和重型卡车的反坦克地雷。这里我不得不赞美一下德国制造商,奥迪Q7被证明是一款非常坚固的车。
观察者网:在你看来,谁应该为这次袭击负责?
扎哈尔·普里列平:这件事情与我的看法无关,那个想要杀我的人提供了所有的证据。而且,当他逃跑时,砸了手机并扔进湖里。在后续调查中,手机被找到了,里面的信息也都被恢复了。他在过去六个月里一直与基辅的上线保持联系,后者协调了他的所有行动。
杀手也来自乌克兰。不久前,乌克兰安全局(SBU)的一位高官几乎直接表示,乌克兰特种部队是刺杀我的幕后主使。他吹嘘说,我的生殖器被炸掉了。这太搞笑了,我回复说我一定会去基辅、敖德萨这些地方的公共浴池,在那里我一定会受到乌克兰人的热情邀请。
观察者网:能不能向中国读者介绍下你的生平经历,尤其是你在俄罗斯文化领域的重要性和影响力?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1975年出生于苏联,在不同的特种部队中服役了10年,并几次参与军事冲突。我是国民警卫队的中校,服役期间,我在政治观念上长期与叶利钦时代及普京第一任期时的政府对立,当时我们的总统仍然相信可以与西方建立正常关系,但我从未相信过这一点。在我看来,我一直是一个社会主义者,1991年以来我一直反抗苏联的解体,并仍然相信俄罗斯会回归社会主义。
我出版了25本书,并已经被翻译成25种语言,这些书详细地展示了我的信念。我的小说《Sankya》(中译《萨尼卡》)讲述了当代俄罗斯左翼革命者的故事,已经被翻译成中文。请不要将他们与今天的自由主义革命者混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我们像憎恨瘟疫一样厌恶自由主义。
我在过去十年一直是俄罗斯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据俄罗斯图书局称,去年我成为俄罗斯最畅销和最受欢迎的作家。俄罗斯最大的社会调查中心称,我毫无疑问是“年度作家”。
此外,我还担任国民警卫队某团副团长,我的团目前正在前线作战。我曾经还是俄罗斯议会中“公正俄罗斯-爱国者-为了真理”共同党主席,但由于我是一名军人,就暂停了党籍。在俄罗斯,军人不能加入政党。
“公正俄罗斯—爱国者—为了真理”党标志
也因为这些经历,我遭受了全球制裁,如果我在任何西方国家或依赖美国的国家里出现,都将被逮捕。尽管我的书在法国、意大利、波兰等国一直很受欢迎,但在这些国家,我的出版合同都被中止了;我几乎所有的书都曾在这些国家出版过,尤其是法国。
观察者网:在“特别军事活动”中以及战场之外,您参与的项目都有哪些?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无权透露和“特别军事行动”相关的项目。我所在的团参与了多次行动,在与敌人的交战中遭受了损失,但我们给敌人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在战场之外,我建立了多所培训中心:一所文学学校、一所战士和军官培训学校,我还设立了自己的人道主义基金和图书出版社。
我们不是带着仇恨打这场战争的
观察者网:今年是俄乌冲突的第三年,在中国互联网上,俄罗斯人以其战斗精神而闻名,您如何评价那些参加战争并在一线战斗的士兵?
扎哈尔·普里列平:俄罗斯男人仍具有自我牺牲的精神。我认为俄罗斯军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这种评价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乌克兰人确实很像俄罗斯人,他们固执、善战,也愿意赴死。尽管乌克兰得到了美国、欧洲、加拿大、土耳其、以色列、澳大利亚等国的帮助,但他们仍然会失败。
观察者网:比起斯大林时代、后斯大林时代以及苏联终结的一代,今天俄罗斯年轻一代的思想毅力和军事热情如何?
扎哈尔·普里列平:这几代人的后辈都在俄罗斯生活与战斗,对父辈和祖辈的记忆,在当代年轻人心中逐渐被唤起。诚然,在俄罗斯,部分年轻人和中年一代受到“准资产阶级价值观”的影响,但西方呈现给我们的“自由主义泛欧洲价值观”,已被证明是平庸的“恐俄症”和狂热的亲美西方主义。
出于某种原因,所有的“自由派”都支持乌克兰反对俄罗斯,支持以色列反对巴勒斯坦,支持美国反对任何人——无论美国人在哪里部署军队。自然地,他们会为台湾地区喝彩,并怂恿其反对中国大陆。这不是“自由主义”,只是一些俄罗斯人被洗脑并成为反俄的棋子。
我认为中国年轻人可能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西方的宣传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但幸运的是,我们的年轻人中只有一小部分接触到了它,可能不超过15%。虽然数量上也不少,但并非致命性的。
2024年4月10日,顿涅茨克,俄军炮兵部队对乌方弹药库和据点发动袭击。图自澎湃影像
观察者网:现在是否涌现出一些英雄,就像二战中的阿列克桑德尔·马特罗索夫,作为其他战士的激励和榜样?
扎哈尔·普里列平:在2014年开始的顿巴斯战争第一阶段,就已经涌现出这样的英雄了。当时,一些战斗人员就已经成为民间英雄。我的同志们,比如阿森·“摩托罗拉”·帕夫洛夫,以及“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的第一任领导人亚历山大·扎哈尔琴科,他也是顿巴斯民兵的游击队指挥之一。在俄罗斯有很多人崇拜他们,创作有关他们的歌曲,为他们建立纪念碑,并以他们的名字命名街道和广场。
观察者网:普京总统多次表示,参与“特别军事行动”的战士应该成为俄罗斯的新精英。您如何评价这一声明,这一政策应如何实施?
扎哈尔·普里列平:到目前为止,我认为这样的意图是好的。30年来,俄罗斯建立了资产阶级的等级制度,这个制度正在我们眼前崩溃——但崩溃的只是一些独立的细节架构,而不是整体性崩溃。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将战争参与者转变为新型管理者的机制。毕竟要做到这一点,他们必须先从战争中归来。
观察者网:目前在前线参加战斗的所有士兵都是志愿者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大多数是志愿者,但另外有30万人被征召以稳固前线。但我不知道他们实际上占总战斗人员数量的多少,也许是三分之一,也许更少,大概五分之一吧。
2024年1月17日,俄罗斯车臣共和国首府格罗兹尼,俄罗斯志愿兵接受军事训练后准备前往俄乌冲突阵地。图自澎湃影像
观察者网:他们来自哪里,年龄多大?
扎哈尔·普里列平:这些人来自俄罗斯各地,年龄在18岁到60岁之间。
观察者网:这些士兵对战争和敌人的想法及态度是什么?是高度仇恨的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不,我向你保证,不存在高度仇恨。除了正常的军事工作外,没有任何血腥的过激行为:我以一个有着十年经历的战争亲历者的责任感告诉你,自2014年以来——我自2015年起就担任亚历山大·扎哈尔琴科的顾问,曾是一支突击营的副指挥官——我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俄方真正犯下战争罪行的例子。那些违反不成文战争法的战士和军官——包括对被击败和被俘的敌人保持尊重——将受到惩罚,这样的人在俄罗斯是不会被理解的。
观察者网:您如何评估“特别军事行动”的战斗规模和波及范围?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相比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不,我们不能将其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相比较。但可以说,仅在攻占一个城镇——巴赫穆特时,俄罗斯部队损失的人数就与阿富汗战争十年损失的人数相当了,大约是1.5万人。而乌克兰方面在保卫巴赫穆特时,失去了同样多、甚至更多的人。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解放城市时的损失和战争规模要大得多。
观察者网:有没有什么冲突可以与这场冲突相比较?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参与过北高加索的冲突,它们是具有相当可比性的。虽然眼下战争的规模要更大一些,但乌克兰也比车臣大得多。然而,对抗的激烈程度有着明显的相似之处。无论是在车臣还是在乌克兰,这本质上都是一场内战。敌方也都使用了恐怖手段,都得到了整个亲美国家明里暗里的援助。
观察者网:你认为这场战争的主要战斗风格和特点是什么?
扎哈尔·普里列平:在我看来,战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在2016年,我们在战斗时还看不到无人机——它们极为罕见,但现在整个军事战略都是以无人机为核心建立的。但与任何时候一样,智慧和勇气仍然没有贬值,人仍然是取得胜利的决定因素。
观察者网:您认为在冲突发展到核战争的情况下,俄罗斯仍能取得胜利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如果冲突升级为核战争,所有人都会是输家。但俄罗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打败并羞辱。
2024年3月13日,普京接受俄媒采访时表示,如果俄罗斯主权和独立受到损害,俄方不排除使用核武器的可能。图自澎湃影像红旗,应该是人类社会解放的伟大旗帜观察者网:让我们再谈谈俄罗斯国内。俄罗斯是如何在前所未有的制裁压力下生存的?如何弥补西方商品、技术以及最重要的专家、技术人员的缺乏?
扎哈尔·普里列平: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谜。然而,我在制造业界的熟人们说,苏联留下太多遗产,以至于我们只需花一些时间来“解冻”这些长期冻结的生产设施,并召集一些平均年龄在70多岁到80多岁的关键专家——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非常健康。这些人重新启动了庞大的生产设施,现在俄罗斯正在达到北约难以企及的弹药供应水平。
列宁、斯大林和勃列日涅夫给我们留下了强大的遗产,他们是伟大的人。观察者网:有人声称俄罗斯政府因为担心低效益支出,没有根据当前需求充分资助俄罗斯的工业改革,你对此有何评价?
扎哈尔·普里列平:事实证明,俄罗斯有很多钱,但没什么人知道。我在军工行业的朋友们说,他们在未来几年既有工作,也有高收入。
2024年2月10日,俄罗斯国防部部长绍伊古视察位于俄联邦乌德穆尔特共和国的无人机生产企业。图自澎湃影像观察者网:在西方压力下,俄罗斯政府的立场稳固吗?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和遭受制裁是否使人民对领导层的态度发生改变?
扎哈尔·普里列平:俄罗斯正在找到自我,并愿意为之忍受一定的困难。俄罗斯人过去曾感到受辱,而现在俄罗斯人感到自由,他们开始成为真正的自己。
观察者网:公众对政府的压力增加了吗?毕竟,俄罗斯不得不放弃西方的文化、技术和社交网络……
扎哈尔·普里列平: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公民社会正在全力应对西方的挑战,真正的公民社会更关心这个问题,而不是同性恋游行和所谓的绿色议程。
观察者网:俄罗斯人对“特别军事行动”有何感受,对军事战争以及对普京的支持有多强?
扎哈尔·普里列平:支持是空前的。我认为社会学并没有太多误导我们,真实情况是国内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支持这一行动。
观察者网:你会如何描述俄罗斯的意识形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意识形态?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还是一些意识形态的混合?
扎哈尔·普里列平:它是所有行业的逐步国有化,有强大的中央政府,但同时保留了叶利钦留给我们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现代俄罗斯并不急于承认,我们花了30年与之建立关系的所有西方伙伴竟一夜之间成为我们的敌人;而那些我们在1991年放弃的国家——前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几乎毫无疑问地成为我们的主要合作伙伴——不管是朝鲜、古巴、委内瑞拉还是非洲国家。
2021年11月7日,莫斯科民众参加在列宁陵墓举行的献花仪式,纪念伟大的十月革命104周年。图自澎湃影像观察者网:你认为俄罗斯是否需要一种意识形态?如果是的话,你会如何阐述它?
扎哈尔·普里列平:普京将其阐述为“爱国主义”,但我认为俄罗斯应该设定更为宏伟的目标。当中国、俄罗斯和拉美、非洲的友好国家以及其他自由国度不仅组织起金砖国家合作组织,还有自己的奥斯卡奖、自己的戛纳电影节、自己的诺贝尔奖、自己的认可机构时,俄罗斯便可以在新的国际秩序中成为主要参与者。这些机构将被世界大多数人认可,而不是少数人统治的。
我们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我当然相信,红旗在俄罗斯不应只是博物馆的遗产——就像1945年的胜利旗帜那样。不,它也应该是人类社会解放的伟大旗帜。
观察者网:你认为俄罗斯是否需要改革教育体系?
扎哈尔·普里列平:当然,所有西方强加的做法都应该被废除或更改。西方永远不会做出任何让我们变得更好或更聪明的事,他们所有的“标准”都基于一个或另一个有缺陷的方案。
观察者网:你对欧亚主义思想持何态度?你支持欧亚主义运动吗,或者说你可以被称为欧亚主义者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是的,绝对支持。我是这个运动的一名积极分子,并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
我们需要学习中国的冷静与自信
观察者网:你对中国共产党持什么看法?你对它有所了解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觉得你们很坚强,表现出极度的坚韧不拔和尊严。我去过中国,并被它深深吸引,我认为中国拥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家运转机器——它被驱动着、运作着,顽强而又坚定。
观察者网:你了解毛泽东主席的军事才能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相信他不仅是20世纪世界社会改革的主要奠基人之一,也是人类未来的奠基人之一。20世纪在俄罗斯和中国产生了巨人,其规模逐年增加而非减少。以他们为背景,任何“拿破仑”都显得相当滑稽。
观察者网:你经历过苏联的解体吗?你认为苏联解体的原因是什么?中国共产党应该避免哪些苏联政府所犯的错误?
扎哈尔·普里列平:苏联晚期的制度已经变得僵化,但当它开始重建时,又受到了自由派压力集团的异常影响。实际上,是上帝惩罚了我们,派了两个坏人——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来执政。前者只是一个小的失败者,而后者则是一个罪犯。如果是不同的人掌权,我们就会幸存下来。但历史没有如果,我们无法猜测替代性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因此,我们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经历过错误和屈辱,我们必须重获我们真正的名字。
俄罗斯首任总统叶利钦(左)与苏联最后一任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右)图自澎湃影像
观察者网:你去过中国吗?你对中国文化了解多少?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曾经在战争之前受朋友邀请去过上海。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那时我很随和,也无忧无虑。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的电话。
-你知道吗,Zakhar,我们是在中国生活的三个普通俄罗斯人。我们正在做生意,从很久以前我们就搬到这里了,但我们仍然怀念着家乡。我们现在正在浴室里,想要解决我们面临的争端。你能过来吗?
-现在吗?
-是的,我们立刻就买票。
……半小时后,我就动身去机场了。
他们在同一个浴室里接待了我,不过是在早上。我们继续畅谈,随后喝了一桶清酒,吃了北京烤鸭。白天我们逛了一天的城市,晚上我就飞回去了。
无论如何,这基本上就是一则《去中国,到浴室》的短篇故事。但我还没有写这个故事。
顺便说一句,我也很喜欢那个浴室——一个公共浴室。
后来,我又去了中国,但只是匆匆路过而已。
我长期以来收集了大量中国古典和现代诗歌。我真的很喜欢读这些书,它们都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断地收集这些书的新旧版本,然而我的收藏并不像我希望的那样丰富。
观察者网:你在中国的智慧和哲学中有找到一些经验吗?
扎哈尔·普里列平:我可以轻易引用这样或那样的诗句,但或许下次再说吧,我更愿意用自己的话来说。
看起来,俄罗斯已经继承了游击战争的一个原则(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对抗世界殖民怪兽的游击战争)——瞬时性原则(在瞬时情况下的有机思维)。没有人,包括我们自己,知道俄罗斯有什么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也不完全了解。我们正在像哥伦布一样重新发现我们的国家。但我们一定要学习中国的冷静与自信,我们应该认识到自己并不比西方更差或更愚蠢,也不必盲目模仿西方。
当然,我们应该忠于20世纪所赋予我们的理想,所有这些东西——世界资本、世界自由帝国主义,作为暴力和谎言的整体机器——它们没有消失。中国牢记这一点,并学会了如何与敌方使用的这些武器进行战斗,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必须不断在学习中前进。
观察者网:你可以真诚地陈述你对中俄之间可能存在的分歧的看法,这些分歧如何解决?双方如何在这些问题上更好地理解彼此,并避免误解?
扎哈尔·普里列平:例如,俄罗斯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情况。在远东地区,许多俄罗斯人担心中国影响力的增长,人们可以听到一些关于“中国接管”该地区的担忧。比如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俄罗斯一侧的阿穆尔河上升起了一面巨大的俄罗斯国旗,这可能被解读为是强调领土主权的标志。为什么需要向中国发出如此强烈的强调领土完整性的信号呢?
我在远东的所有朋友都对“中国威胁”一词持怀疑和讽刺的态度,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牵强的问题。我相信他们,我认为中俄之间完全可以建立非常理想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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