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朋友来成都 为什么总有人问我砂舞厅在哪?(组图)

有个广州的朋友前段时间来成都玩，我刚接到他，他就说，我有个问题想问。我说，我知道，你是想问哪里有砂舞厅。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沈阳朋友，郑州朋友，南宁朋友，但凡是个外地朋友来成都，都这么问过我，于是我久病成医，已经知晓外地人对于成都最隐秘的想象。我成为了外地朋友的引路人，指引他们走向欲望的泥沼。


可我确实不知道砂舞厅有什么好玩的。 你们外地人呐，总是在幻想，幻想在昏暗的空间里与女郎共舞。你搂着她腰，她扶着你的肩，你们跟随节奏律动，她用胯部顶你，你用手掌拍她屁股，发出清脆的响声。当歌曲跳完最后一个音符，你便用额头触碰舞女的酥胸，选择坠入红尘的深渊。 你们总是这样幻想。


我带一次带朋友去找砂舞厅，还是十年前，那是个北京朋友。 他才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说哥们儿，给我找个砂舞厅呗，想试试。我说，我也没去过。他说，那我们一起去找。 我问他为什么想去，他说，我看过这方面的资料，砂舞太精妙了，暧昧，危险，浅尝辄止。舞女挑逗你，玩弄你，却只将欲望固定在舞蹈中，不多不少。她们的舞步近乎拳理，用的是寸劲儿。


于是我只好带他去找砂舞厅。 先是打出租车，问师傅哪里有那种东西玩，师傅把我们拉到了洗脚城。我们又去工地询问流汗的力工，问他们哪里有那种东西玩，力工将我们引向了站满女郎的小巷。最终我们历经磨难，终于在小区门口的大爷口中得知了砂舞厅的坐标。 在砂舞厅门口，我问他，你确定要进去吗。他说，进。我目送他走入砂舞厅，然后我就去附近的网吧打魔兽去了。


他是凌晨两点出来的。我在门口接到他，问他，感觉咋样，他思考了很久，似乎是在想一个精绝的词语，然后说，里面是人间。 他说，我在完全黑暗的场地中与女郎手牵手，跳着生涩的舞。我被剥夺了感官，只能依靠肢体的接触去体会世界。跳到一半，我便忍不住开始抚摸她的脸，她似乎有一点胡渣，但问题不大，我还是吻了上去。我们在拥挤的人群中起舞，仿佛四周空无一人。当曲毕的那一刻，她咬住了我的耳朵，而我热泪盈眶。


自他之后，我又带了很多朋友去砂舞厅，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体验，跳完后，他们人人都能现场口述出一篇赞颂的散文。我觉得灵思匮乏的作家都应该去砂舞厅跳一曲。 这么多人里面，唯一对砂舞厅不满的，是一个上海的朋友。 他出来后，就说里面好脏，潮湿，浑浊，暗无天日。他局促在方寸之地，抗拒着舞女的抚摸与拉扯，他在僵持中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汗味，那是一种忙碌奔波的刺鼻味道。于是他匆匆逃离舞台。 我问他，那以后还去吗？他说当然要去。


这几年，我开始变得轻车熟路。每当朋友来成都，吃过玩过一轮后，我就静待着他们开口问，砂舞厅在哪里？ 我从未去过砂舞厅，又如此了解砂舞厅，我通过朋友知道了砂舞厅的一切。这些年来，砂舞厅水涨船高，价格从五块涨到十块，又从十块变成二十块，如今又一一被查封，变成旺铺待租的废墟。 所以，当那个广州朋友问我哪里有砂舞厅时，我便回答说，这是一座文明的城市，我们现在不搞这些的，也许你可以去遗迹看看，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有次去西安大唐不夜城玩，偶然遇到一个当时砂舞厅的舞者，她问我，老乡，你的那些外地咋样了？我说，他们一切都好，那你呢？她说，我上岸了，找了一个从前的客人，那人就是西安的，我嫁过来了。 我想了下，我有个西安朋友最近好像确实再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如果是，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