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警虎”团伙:妻子曾是人大代表,有外籍已逃(图)

近日，黑龙江省鸡西市警方公开征集以于涛、张绪霞（别名张旭）、于波为首的11人犯罪团伙涉黑恶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引起广泛关注。 封面新闻记者多方求证获悉，通告中的于涛系哈尔滨市公安局原副局长，张绪霞系其妻子，于波系其姐姐。


哈尔滨市公安局原副局长于涛。资料图


张绪霞。资料图 近30年来，该涉黑团伙一度在哈尔滨控制30余家公司，涉及餐饮、金融、运输、房地产、汽车等领域。2019年，哈尔滨呼兰区“四大家族”系列涉黑案告破后，于涛团伙关停并退出了大部分产业。 截至2024年6月案发前，该团伙的二、三号人物名下已无在经营的实体。曾多次担任哈尔滨市人大代表，拥有外籍身份的张绪霞，在于涛被抓前外逃。 于涛其人：破获各类有影响的刑案39起 优秀干警沦为涉黑团伙头目 公开信息显示，该涉黑团伙的其他8名成员，至少有7人曾与张绪霞和于波存在商业关系。该团伙旗下商业版图的扩张与收缩，与于涛仕途晋升的节奏多有重合。 于涛是哈尔滨本地人，1962年出生，19岁进入公安系统，历任哈尔滨市公安局道外分局外勤民警、副所长。1996年，于涛升任道外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同年，曾在哈尔滨北冰洋乐团、哈尔滨歌剧院轻音乐团任演员的张绪霞下海经商，在道外区创立“满汉楼大酒店”。


满汉楼江畔店。摄影：杨峰 于涛在道外区任职期间，以破案强人的形象被公开记述。哈尔滨市道外区政府官网2008年发布的《道外区志·人才篇》记载，为了破案，于涛经常吃住在刑警队，与侦察员一起查线索。1997年，他破获重大刑案13起。2000年，于涛破获“3·15”系列特大拐卖人口案，破获各类有影响的刑事案件39起。同期，2002年，张绪霞以别名“张旭”当选为道外区人大代表，并被授予“道外区首届十大杰出青年创业能人”称号。 2004年，于涛调任哈尔滨市呼兰区分局局长。彼时，呼兰区的黑恶势力已形成涉黑“四大家族”（于、杨、王、董）。知情人士表示，20年后，于涛的落马被查，正与他在呼兰的经历密切相关。于涛任职呼兰之后，张绪霞和于波名下的产业快速扩张，于涛涉黑团伙也迎来“发迹”的关键期。 于涛妻子：多重身份的“包席大王”与快速扩张的商业版图 于涛的妻子张绪霞是哈尔滨的知名女企业家，她经营的满汉楼连锁饭店，一度被称作哈尔滨的“包席大王”，引领当地婚宴市场。多年以来，张绪霞以“张旭”这个别名出席哈尔滨的各类政商活动。 2006年起，满汉楼品牌迎来扩张。公开信息显示，2006年末，张绪霞借由他人发起成立了外国自然人独资公司——黑龙江满汉楼饮食有限公司。2007年1月，张绪霞名下的6家满汉楼分店被列为该公司的分支机构，之后张绪霞以加拿大籍的身份成为该公司的股东和实际控制人。


张绪霞以加拿大籍身份登记的工商信息。据天眼查 封面新闻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证实，此后，张绪霞在保有外籍身份的同时，以张旭这个别名，多次担任哈尔滨市人大代表，直至2022年，担任哈尔滨市第十六届人大代表时才改回本名。 2009年5月，于涛被任命为哈尔滨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支队长；2011年成为哈尔滨公安局副局长。 工商信息显示，这一时期张绪霞和于波名下的产业开始由餐饮业扩张至银行、金融服务、公交客运、公路水路运输、房地产、汽车零部件制造、重型汽车销售等领域。于涛涉黑团伙的多个成员，也开始与张、于两人在公司信息中密切交集。 例如，2011年至2016年，涉黑团伙成员方翠英和张绪霞一起曾共同投资至少5家公司。其中，二人投资的一家经贸公司曾收购黑龙江客车厂，运营从哈尔滨呼兰区往道外区方向的公交线路，哈尔滨市交通运输局公交行业管理部门曾多次指出该公司运营的线路存在出车率低、车辆间隔大、越站等问题。 同期，哈尔滨市的商界名人、乐天集团法人代表石生魁也走进了于涛涉黑团伙的圈子。他曾于2010年12月22日成立哈尔滨公安基金会任会长，并跟张绪霞一同露面，参加过哈尔滨总商会海南商会的活动。2015年5月，石生魁被补选为哈尔滨市第十四届人大代表。2017年，石生魁接手了张绪霞退出的公司。 另外，于波和张绪霞两人虽没有同时持有同一家公司，但记者走访发现，于波名下的福成畜牧养殖集团地址与张绪霞的汉满楼绿·世界店实为同一地点，均位于哈尔滨市松北区万宝镇。一名公司员工向记者指认，他曾多次见过警方通告中的于波、张绪霞、齐宝和杨兴武在此活动。据他了解，齐宝是这个场地实际的负责人。记者在万宝镇走访时还得知，于涛涉黑团伙成员门彦秋是哈尔滨城郊农村信用合作联社万宝信用社的负责人；张宏、张有明也曾在该团伙旗下公司任职。


涉案被查封的满汉楼绿·世界店。摄影：杨峰


涉案被查封的满汉楼绿·世界店。摄影：杨峰 经过扩张，至2016年，该团伙在哈尔滨参与控制的企业一度多达30余家。但公开信息显示，张绪霞在出席公开活动和接受采访时，仍以“黑龙江满汉楼饮食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张旭”为其主要身份，她还以这个身份获得“哈尔滨市三八红旗手”“哈尔滨市十大杰出女性”“黑龙江百行百业女性创业精英”“时代最美女性”等称号。 多位曾在满汉楼工作的员工向记者表示，在他们记忆中，张绪霞一直是“会来事，能管得住事的女强人”。近些年，大家几乎没有再见过她，“听说是常在国外陪孩子读书。每个满汉楼门店，都由店长来主事。” 东窗事发前低调行事：于涛被抓，张绪霞外逃 2019年，于涛从哈尔滨市公安局副局长任上退居二线，任市公安局巡视员。与满汉楼员工“几乎再没见过张绪霞”的印象相同，2019年呼兰黑恶势力被连根拔起后，于涛涉黑团伙的商业版图快速收缩。 工商信息显示，2019年年末，张绪霞密集地从旗下商业中退出，不再担任7家公司的高管和股东。如今张绪霞仍担任职务的企业，只余黑龙江省哈尔滨妇女儿童基金会一家。其发家的满汉楼集团，部分门店关店，部分由他人接手。其中，满汉楼绿·世界分店的员工向记者表示，2024年2月以来，他已联系不到经理，公司停止经营，员工工资欠发。于涛案发后，“办案人员查封了这里，收走了很多东西。” 记者走访获悉，于波名下的一间典当行也于2019年以后停止经营。2024年10月27日，该公司的注册地看到，该公司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窗户的内卷帘门拉下，除了有玻璃上有很厚积灰，从外界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该牌匾上的公司名称也被撤下。据附近居民辨认，“之前曾看到于波和几个人经常在办公室里面活动，于波腿脚不便，我们对她印象挺深的，平常看上去还挺友善。这个地方近几年，再没见到人来了。”


于波名下的典当公司。摄影：杨峰 2022年，于涛退休，张绪霞继续当选为哈尔滨市第十六届人大代表。于涛团伙也纷纷选择低调行事。直到2024年7月9日，黑龙江鸡西市纪委监委通报，“于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7月11日，满汉楼松花江畔门店停靠在江边的一艘宴会船突发火灾，此后该船只被拖走。该门店员工表示，不知道起火原因，“张绪霞涉黑的事情曝光后，店里的生意受到影响，我们是做宴席生意，有些客户听说我们的情况后，不太再敢预订宴席了。”


鸡西警方发布的通告。 封面新闻记者从知情人士处了解到，鸡西公安发出6.14专案通告前，张绪霞已被取消人大代表资格，但因为她已逃至境外，未能归案。目前该专案的追查工作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