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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数字,让一向沉默的低分高考生群体,突然涌入公众视野。
最近有消息说,河南高考300分以下人数逼近20万!作为高考竞争最激烈的省份,河南每年的高分考生为人津津乐道,突然冒出这么多的低分考生,令外界不解甚至惊讶。
这种现象并非河南一省独有。在全国低分考生中,100分以下的不少见,0分的也大有人在。
对于低分考生群体来说,哪里才是他们的求学、就业乃至生活归宿?
低分大军
今年河南高考115万人全国之最,高分考生数也创造历史最高,仅理科600分以上便达4万多人。每年高考放榜期间,高分学生常引舆论喧嚣。
相比高分段学生的流量,低分段学生基本被选择无视。当河南的低分考生也创下最多纪录时,大惊小怪在情理之中。
根据河南省招办公布的2020年一分一段表,100-300分区间的总人数是15.8万。100分以下人数是多少?招办没有公布。
多年前因某省100分以下考生过多,引发质疑,于是很多省市不再公布100分以下考生人数。
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国家教育考试指导委员会专家组成员陈志文做了一个推测,江西100分以下的考生近1万人,而江西考生总数仅有38.94万,约河南的1/3。因此河南100分以下的人数至少是上万的,达2万人或者3万人也属正常。
低分高考生群体不是河南一省的现象。广东高考报名人数仅次于河南,今年达78.8万人。160-300分之间的,就已突破10万人,达10.3万人。
再多看一个省,黑龙江参加7月高考的考生有18.3万人,300分以下的有4.9万人。其中理科300分以下(不含300分)占比22%,文科占比35%。
事实上,并不是低分考生忽然涌出这么多,只不过是人们长期忽视罢了。
升学流向
如此庞大的低分高考生群体,他们最终的升学流向何处?
升学规划专家梁挺福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以高职专科为主,有些学生能学到一技之长,有些学生纯粹就是混一个大学文凭。
另外,直接进入社会占一小部分,知道自己不是读书料,不想混日子,当初就读高中更多的是家长不愿孩子过早走入社会。
从近年各地公布的高职高专录取控制线看,很多都在200分左右,甚至在200分以下。河南2020年专科录取控制分数线,文理科均只有180分。
大部分河南考生的归宿是高职大专。2020年全国高等学校名单显示,河南共有151所大学,其中94所为高职专科院校。
再看其他高考大省。河北2020年高考文化成绩控制分数线,专科文史220分,理工200分;山东2020年二段线150分,二段线是根据本专科招生计划,结合考生的高考考试情况划定的分数线。
随着高考录取率提高,还有人提出“零分上大学”。0分高考生大有人在,今年黑龙江理科0分2291人,文科2746人0分。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指出,按照高职院校的招生计划数以及学生的考试情况、报考情况,如果没有各地教育考试院(招办)划定最低录取控制线,真可以零分上大学,因为不少高职院校的招生计划超过了报考人数。
不少职校事实上已经敞开大门招生。江苏全省高职院校达90多所,生源总体供不应求,几年前就已实现注册入学,即应读尽读、想读尽读。
死磕文凭?
750的总分,考出两三百分的成绩来,如果换算成百分制,约略说河南这个高考竞争最激烈省份,仍然有近20万人只考了三四十分。
今年的高三考生,虽面对生于非典考于新冠的考验,但高考成绩以及高考分数线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滑坡,高分通胀现象依然在不少地区出现。而近年高考试题难度在保持稳定的同时,为了减负,简单化、水平化的趋势越发明显。
陈志文此前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庞大的低分高考生群体,给我们揭示了一个基本道理,总有一些孩子是不愿意学习或者说不喜欢学习的。无论什么原因,这些孩子并不适合继续走追求文凭这条路。
现实是,很多家长老师都把学生往一条路上撵,无论成绩好坏,只希望他们有朝一日上名校。
白热化的分数竞争,过早的拔苗助长,不少家庭教育环境的匮乏,厌学情绪其实早已广泛存在。
教学应该围绕人的自由发展,每个人禀赋、性格不同,并不是每个学生都要在考试上出类拔萃。
梁挺福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在如今现代化教育背景下,已经有了很成熟的职业生涯指导和多元的受教育方式,高等教育的普及化不等于每个学生都适合读大学,应该去选择适合自己的升学规划,而非盲目追求文凭升级。
梁挺福认为,每一个学生都是独一无二的,统一少变的培养模式,单一僵化的评价标准,自然会过滤掉这少部分人的优秀。
另一条路
在追求文凭的道路上,本科一操场,硕士一礼堂,博士一走廊,与之相比,低分高考生群体走上了另一条路。不过,另一条路也绝非坦途。
常有学生抱怨,学校课程和未来工作关联度不高,和爱好经常背道而驰。就拿专业与市场脱节问题来说,不止本科,高职教育同样面临。
确实,职业教育直接对标就业。不过,一位高职院校校长此前向中国新闻周刊指出,我们现在的专业设置不是来自于企业真正的需求,或者说不是针对企业的需求来设定专业,而是依据我们的专业目录,是“纸面上谈教育”。
一旦就业市场遇冷,职校生便是头拨待割的蒿草。今年疫情以来,不少苏浙地区的外资减招,中小企业借机提高招聘条件,本科生挤掉了专科生的就业岗位。至于最近大热的公考,那是本科生的事,专科生达不到最基本的学历条件。
梁挺福向中国新闻周刊指出,高等教育普及化,面对就业市场用人单位,学历越高的学生越容易获得更多就业机会,这就是社会现状。
梁挺福认为,职校生的困境主要有两个,一是学历敲门砖,二是能力,两者相辅相成,考分低,学历低,能力低,竞争力低,环环相扣。
与名校生奔向大城市大公司不同,职校生下沉到三四线城市。80%的职业院校毕业生都在中小微企业就业,他们也大多出身农村和小城镇。
职业教育也正从一线城市陆续退出。在其他地方,初中生毕业后按照普职比1:1的比例强制分流,在北京、上海等地这根红线已经彻底跑偏,今年北京的普职比约10:1,日后读职校的学生是少数。在北京的打工人,环顾四周身边碰不到几个职校生,这感觉并不反常。
在中国,还有这么庞大的低分高考生群体扎根小城镇,在追求文凭的独木桥上被挤下,少被人们提及或者描述,成为优秀同龄人对面的沉默者。
梁挺福认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科学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学生成绩不好不等于没有爱好和专长,应该因人而异因势利导选择职业方向。
其次要转变教育培养模式因材施教,很多高职院校都招不满,说明办学理念和教学方向出现问题,学非所用,自然经不起市场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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