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渗透澳洲各级政府，十年赚取100多亿的背后

这笔钱数额惊人。过去十年，澳大利亚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支付了超过100亿澳元，这些钱本可以支付200所学校、10所或更多的监狱、四家世界级医院或三分之一的年度医疗保险费用。

他们被形容为“害虫横行”。他们被借调到政府部门工作，占据了澳大利亚数百个董事会，并通过为公共和私营部门提供咨询服务赚取数十亿澳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安永（EY）、德勤（Deloitte）、毕马威（KPMG）和普华永道（PwC）——现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更令人震惊的是，国防部对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依赖与日俱增，国防部在与安永、德勤、普华永道和毕马威签订的数千份合同上花费了近40亿澳元来自纳税人的经费。但现实可能远不止于此。

多年来，这些资本主义的大祭司们一直肩负着审计和咨询的双重角色，并在很大程度上任由他们自己处理这些冲突。

这使得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各级政府部门和强大的机构中，钻进越来越多原本可由公务员完成的工作。

我们现在的公共服务已经被掏空，变得过于依赖咨询师，而他们不仅费用高昂且在暗处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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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税人被蒙在鼓里

各级政府的斥资规模凸显出参与程度。根据数据仓库专家格雷格·比恩（Greg Bean）从AusTender收集到的数据，在过去十年中，联邦政府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身上花费了80多亿澳元，自2013年以来增长了600%以上。

各州的情况也十分类似。过去四年中，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在安永、德勤、毕马威和普华永道身上花费了5.04亿澳元，维多利亚州花费了8.44亿澳元，西澳州则花费了5.82亿澳元。

虽然各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的斥资金额巨大，但并不能反映出其对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支出总额。因为没有公开可寻的汇总数字，而联邦企业实体只需披露价值超过40万澳元的合同，这意味着许多合同避开了被AusTender网站披露，且一些合同被修改或延期。根据比恩的分析，近三分之一的合同被修改。

例如，新州的政府部门经常不履行在电子招标网站上公布合同的义务。此外，该网站只包括当前合同，这意味着过期合同会从网站上消失，从而难以掌握政府支出账单的整体规模，而且低于15万澳元的合同也不会在该网站上披露。

这意味着纳税人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笔支出金额的真实规模，也不知道州政府和联邦政府是如何花费他们的税款的。缺乏透明度几乎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独立智库廉政中心（Centre For Public Integrity）也对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采购数据进行了评估，并注意到所谓的管理咨询服务急剧上升，该中心称这是最不透明的合同。

根据他们的数据，这些合同在10年间猛增了1276%，到2022年达到6.05亿澳元。毫无意外的是，国防部推动了大部分合同的激增。据该中心的凯瑟琳·威廉姆斯（Catherine Williams）称，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联邦政府管理咨询服务收入中，国防部在每家的占比从79.4%到26.6%不等。

她说，其他研究发现，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向两大政党提供了大量政治捐款。

就国防部而言，绿党参议员戴维·休布里奇（David Shoebridge）对为国防部工作的顾问数量表示担忧。“我们用37亿澳元得到了什么？我们在这些合同过程中泄露了多少机密？我们又损失了多少？四大巨头的计划在有效降低公共部门技能并使其成为国防领域不可或缺的力量方面效果如何？我认为，当你把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排在一起，你就可以看到这对这个领域的廉洁是一个多么大的威胁。”

信任光环褪去

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澳大利亚政府和企业界一直享有信誉和信任的光环，直到现在。

他们通过审计实力雄厚的跨国公司和富豪的财务账目而成为商业界的哨兵。

从那时起，他们开始涉足税务建议和咨询领域，两面讨好：一边为跨国公司客户提供建议如何尽少交税，一边为政府提供税务建议如何征收更多税款。

尽管在政府中规模庞大且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其合伙制结构使其在很大程度上逃避了审查。合伙模式意味着它们无需审计账目或公开发布账目。它们也不受《公司法》的约束。

但普华永道丑闻，即普华永道合伙人利用政府机密信息帮助优步（Uber）和脸书（Facebook）等客户规避税法，引发了一些期待已久的审查。

工党参议员黛博拉·欧尼尔。(ABC News: Tom Hancock)

事情走向如何？

他们现在正面临联邦和新州议会的四次独立调查，调查将揭开其中的矛盾之处，并将推进一些改革。

在联邦层面，工党参议员黛博拉·欧尼尔（Deborah O'Neill）正在牵头进行调查。

她告诉ABC的《七点半》节目（7.30）：“这些曾经只从事审计的公司，现在已经遍布社会和政府部门，他们的触角无处不在，他们现在把自己当作是凌驾于政府之上的权力机构，而政府由他们控制和掌权。”

周一，她将参加议会委员会，该委员会即将把视线转向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并邀请了前公司合伙人、举报人布兰登·里昂（Brendan Lyon）讲述他在撰写一份他们不喜欢的报告时遭受欺凌和恐吓的经历。

该报告的结论是，新州政府为人为抬高州预算数十亿澳元而成立的铁路公司并未成立。

“我每天都被告知，要么我的工作必须改变，要么根本无法完成。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我想你不希望成为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人，当你走在走廊上时，没有人看向你的眼睛，”他告诉《7.30》节目。

举报者布兰登·里昂曾在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工作。(ABC News: Tom Hancock)

里昂于2018年以合伙人身份加入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此前他曾在强大的游说团体澳大利亚基础设施合伙公司（Infrastructure Partnerships Australia）担任了十年的负责人。到2021年中期，他被构定解雇。

但后来他的报告得到了新州审计长的平反，该审计长拒绝签署该州的账目，直到帐目得到修改。

里昂描述了毕马威不计成本的销售文化。

“会议都是关于收入和销售，讨论的都是影响力以及谁认识政府中的谁，谁认识谁，尤其是企业中的谁。在很大程度上，目标都是让那些基本上没什么技能但头脑活络的年轻人利用这种杠杆模式去占据客户，并尽可能多地赚取费用，”他说。

新州绿党议员阿比盖尔·博伊德（Abigail Boyd）将这种成为不可或缺的驱动力描述为“害虫横行”。

博伊德上个月发起了一项针对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议会调查，令议会对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调查总数达到四项，其中一项与普华永道有关，一项关注审计的双重角色，另外一项调查澳大利亚证券投资委员会。

“他们不仅坐在外面把触角伸进来，他们实际上现在已经害虫横行了。这些组织是系统和流程，他们现在已经支配了政府的面貌，”她说，“这一点我们需要解决。我们必须这样做，如果我们要在我们的国家找回民主意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