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个消息，说是几十个县把学生们十几亿的午餐给贪了。
我第一眼觉得假，什么年代了，还几十个县搞大动作，还对农村孩子的饭菜下手。
想想总不可能吧。但新闻告诉我，是我大意了。
原来，审计报告披露了农村学生营养餐补助乱象。
就这一段，400个字，却是各种触目惊心的问题。
总共分三类，其中第一类叫：部分补助资金管理使用较为混乱。
包括直接挪用、变相挤占、串通套取，分别占到涉事资金的19.51亿元、2.7亿元，以及0.4亿元。
然后你会看到一组词汇，形容性质恶劣。
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权力寻租、徇私枉法
很吓人，这些词和《走近科学》里“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几乎没啥区别。
接着你会发现更多印象偏差。
如果只看上面的主持人解说图片，会以为涉事资金总共19.51亿元。
但按审计报告来算，仅第一个问题，就可能有22.6亿元的专项资金被不正当使用。
接着你会连带思考一些数字。
比如，第二第三类问题里，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伪造资料、围标串标涉及到多少资金。
比如，这次抽查了159个县，就有超过50多个县存在资金管理问题，那总体情况如何呢？
再敏感点的问题，66个县是哪几个？
可能篇幅有限，报告里没说。
但这些留白意味深长。
真要细说这事，还得从2011年说起。
那一年秋季学期起，我们启动实施了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
经过十多年发展，受益群体每人每天的餐补也从3元升到4元，再升至如今的5元。
可别觉得好像不够自己吃一顿早饭。
恰恰因为有了营养餐补助，加上学校的管理和运营，孩子们能吃到一荤一素，伙食有了很好改善。
这也就是本次事件关键问题所在：国家营养餐给偏远山区孩子带来了什么改变？
首先，我们要知道没有营养餐补助前，学生们吃什么。
第一组画面，小女孩背着2米长粗粗的树干，往学校赶。
目的是在学校做饭菜时，用它来烧火。
小小的身板想背动树干并不轻松，她只能慢慢来，背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再背。
两位支教老师打算帮忙，女孩偏偏不让他们干，不是她有多坚强，而是支教老师没经验，扛不动。
这样的场景在十多年前稀疏平常，没有营养餐补，一些农村孩子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第二组画面，镜头拉得更近。
十多年前广西河池的村庄小学，当地石漠化非常严重，学生平时拿玉米面，放点水放点盐，煮熟当饭吃。
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吃大米的频率才高。
至于配菜，一眼望去，几乎全是青菜，还基本都是支教老师种出来的。
想打牙祭了，就带点猪油。
没什么营养餐餐补的情况下，伙食水平可想而知。
第三组画面，已经是最近五年内了。
孩子们不会做饭菜，就拿饭团对付几口。
在这条316万多人点赞的短视频里，我们看到的是营养不足而不是忆苦思甜。
三组画面看完，一个问题呼之欲出：吃都吃不好，你还有心思努力学习吗？
不好意思，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而有了营养餐补助，情况就变得不一样。
一个月有那么几天，还可以加餐加到有鸡肉羊肉牛肉。
结果很明显，以前吃很差的孩子见到营养餐后都流口水了。
去年一个新闻更是写道：
学校免费发营养午餐，男孩舍不得吃，全部带回家：妹妹还没吃过！
然而即使说到这里，我们还是低估了营养餐的作用。
要知道，营养改善计划实施了十多年，相关跟踪研究和报告无数，但有几条结论是公认的，我提炼出来给大家看看。
一是长身高。
十年营养改善计划的深入实施，使得这些男女生身高增长的速度，比全国农村学生平均的要快。
二是改善贫血问题。
三是显著降低辍学率。
家长们愿意送孩子来读完初中，就是因为学校免费提供午餐。
四是加分。
2021年时，一项抽取91个县农村学生的统计显示，他们的数学成绩提升了约14分，英语成绩提升了约12.5分，有效地促进了城乡间的教育公平。
道理很简单，吃饱饭，吃好饭，你才能多思考多做题，才能拥抱新世界，触碰新科技。
换言之，营养餐是许多农村孩子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步。
也就是说，营养餐补助是一项从物质到精神的全方面帮扶，它的作用值得大夸特夸。
而我们就是要深入贯彻实施下去，不是对此打折扣。
当然，别有用心的人总会有的。
网友们也提出一些建议，初衷很好，结果怎么样呢。
“校长老师和孩子一起吃，总不能偷工减料了吧。”
现实告诉你，那麻烦也不少。
虽然你在食品质量上有了保障，但你能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所以最后全场请你埋单了。
接着看。
“校长这么随和，老师们经常旅游，总看不上餐补这点小钱吧。”
现实告诉你，学生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他们缺乏社会经验，分不清食物好差也很正常。
再有，
“我们叫他们改了，他们总会改了吧。”
现实告诉你，羊毛出在羊身上，该来的不太躲得掉。
一个案例里说，食堂拿可能被问题食材污染了的食物搪塞过去。
这些案例是不是比开头审计报告里概述的要详实很多，也让人更难受了呢。
你甚至开始觉得人性黑暗，自问问题出在哪里。
别这样容易情绪波动，无论乐观还是悲观，都要认清现实。
尤其是要知道，这些乱象可能路径依赖，导致一个恶果出现：
找最好欺负的人欺负，找最不擅长发声的人伤害，找最缺少家长陪伴的孩子下手，最后加剧了某种不公平。
甚至还不用担很大的责。
上个月的新鲜事，挪用学生37万的营养餐费用之后，校长被记过处分。
这会是很严重的行政处分吗？
说到这里，有两位相声演员编了个段子，我觉得挺应景的：
补贴成了唐僧肉，妖精们看着馋。都惦记着过去咬一口，从孩子嘴扣钱。
不过好像我们能做的就是骂骂妖精。
发表于 2024-7-5 18: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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