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呼机何以引爆黎巴嫩?如何完成远程控杀?(组图)

9月17日和18日，黎巴嫩多地有数千部无线电设备被远程遥控爆炸，伤亡惨重。亲历者讲述，爆炸现场血迹斑斑，受伤的人散落在路上，爆炸后的贝鲁特犹如“僵尸城”。 全球各大媒体对引起爆炸的主角格外关注。因为被引爆的无线电设备竟然是一款古早产品，寻呼机。爆炸视频显示，这些爆炸点有的是在菜市场，有的是在超市。 在寻呼机爆炸案发生的第二天，黎巴嫩多地又发生了对讲机爆炸事件，也造成了同样严重的伤亡。


寻呼机怎么就成了爆炸案的罪魁祸首？为什么在黎巴嫩会发生大面积的寻呼机爆炸呢？


由于巴以冲突不断升级，很多国家都被裹挟其中。黎巴嫩真主党和伊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导致以色列对其不满已久。 2024年7月，路透社的一篇报道中提到，为躲避以色列先进的监控技术，黎巴嫩真主党开始使用一些低技术含量的设备，有加密信息、固定电话，还有寻呼机。


而在今年2月，真主党的士兵就得到命令，禁止在战场附近使用手机。


其实寻呼机本身是一个单向的通讯方式，在接收信息的同时无法定位，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所以黎巴嫩真主党才会选择用寻呼机作为通讯工具。 现场的寻呼机残骸被最先指认出来，虽然被炸得面目全非，但还是能解读出其中的一些细节。有媒体报道分析称，该寻呼机生产厂家和型号为一家叫金阿波罗的AR924型寻呼机。


进入金阿波罗公司的官网，输入AR924，我们并没有找到相同机型。将AR924全网进行搜索，在社交平台上有一个名称是Apollo system HK的账号，该账号发布过一条视频，视频当中介绍了AR924这款寻呼机的性能。


但是在这组视频当中，我们并没有看到寻呼机的背面。网络指认是AR924的残骸照片就是背面带有本机信息的照片。


于是，我们尝试登录Apollo system HK官网，寻找是否有完整展示，但该网页已经是无法打开的状态了。不过在网友转发的贴文中，还是找到了一张Apollo System HK的官网产品截图，图中可以看到几款机型，有AP900、924和A25，但是没有标有AR924机型的产品背面展示照。


新闻报道当中提到的照片，要么是正面无任何LOGO，要么是背面产品信息模糊。就目前我们能够搜查到的情况来看，其实是没有直观的证据来证明此次黎巴嫩寻呼机爆炸案的机型就是各家媒体指认的金阿波罗生产的AR924。


有媒体报道说，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感到非常尴尬，公司并未生产过此款产品，并且在9月18号发布了声明，称公司与事件无关。而在黎巴嫩真主党官方网站发布的声明当中也没有明确提及爆炸的寻呼机是什么机型，其表述是：一些消息接收设备发生了爆炸。


评论员白孟宸：“寻呼机作为一种大规模生产的消费及电子的产品，它跟一些武器装备相比，辨识难度要小很多，因为它的很多特征是比较确定的，而且不同的品牌之间在外部的产品设计上面也有自己的一些习惯。所以对型号的确认我觉得并不难。但是这个型号确认跟在袭击中出现的型号是不是直接等同？这个其实要看你的证据。比如说我们在网上看到一些画面，是不是这些破碎的bb机就是来自于袭击现场？另外，我觉得这一次的事件，它是一个很标准的产业链、供应链被污染的过程。”


寻呼机到底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最终是没有定论的。甚至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线索出现。金阿波罗公司的负责人说，真正给黎巴嫩真主党提供寻呼机的是总部在布达佩斯的一家名为BAC的公司。该公司贴了金阿波罗公司的标，生产了AR924，并且卖给了黎巴嫩真主党。目前最新的消息显示，这家BAC公司的负责人已经不知所踪。 法国的一家媒体在事后发表报道，黎巴嫩安全部门透露，以色列在致命爆炸发生几个月前，就埋下了5000枚寻呼机炸弹。


也有媒体报道说，爆炸的寻呼机都是新购置的，以色列在寻呼机的供应链上动了手脚，导致经过改造的寻呼机流入到了黎巴嫩。


英国《每日电讯报》在9月18日发布了一篇报道。他们采访了一位以色列秘密武器部门的前军官，这位军官说：“几十年来，以色列军队以机智著称，他们总能找到意想不到的方法来打击目标。真主党要求购买寻呼机，因为他们不想使用手机，但寻呼机是我们可以轻松控制的设备。所以当看到寻呼机的订单时，我们说，现在有机会把我们想要的东西放进这些寻呼机里了。”


目前，关于黎巴嫩寻呼机爆炸案中导致爆炸的原因有两种互相对抗的理论。一种理论认为，爆炸很可能是由硬件篡改引发的，也就是直接在寻呼机里面安装炸弹。另一种则认为存在着网络安全漏洞，导致寻呼机的锂电池过热并且爆炸。 《福布斯杂志》就寻呼机爆炸案的分析中提到，如果是在寻呼机上针对硬件动手脚，最有可能的是安装微型炸弹。文中列举了目前已经存在的一些微型炸弹种类，其中包括美国的Blu 43龙牙地雷，这些不对称地雷直径约为两英寸，每枚地雷重量不到20克，装有大约9克的液体炸药。这种配置是可以将类似数量的炸药装入寻呼机内的。但是龙牙地雷往往只能致伤，而非致人死亡。


印度的一家媒体报道提到了另外一种炸弹PETN，它经常与其他炸药混合使用。即使几克也能通过爆炸造成巨大的破坏。


《纽约时报》采访了一位欧洲刑警组织网络犯罪顾问，他说通过爆炸的规模和强度表明，这些寻呼机很可能经过某种改装，才引发了此类爆炸。


评论员白孟宸对于“安装炸弹”的理论发表了看法。 我们再看看另外一种推测，是不是由网络攻击引发的寻呼机锂电池过热导致的爆炸呢？ 同样是《福布斯杂志》的报道，关于电池过热导致爆炸的猜测依据的原理是，许多移动设备中使用的电池容易出现一种称为“热失控”的情况。当电池在工作过程中升温，它会让电池引发化学反应，产生更多的热量。这种热量又会加速反应，几秒钟内电池温度就会达到400摄氏度。那么在这种温度下，电池化合物会分解产生气体，这些气体会膨胀并破坏电池外壳，这些气体通常是易燃且易爆的有机溶剂。


评论员白孟宸：“锂电池爆炸，热失控本质上是一种特殊的燃烧，它是内部的气体膨胀到一定程度，穿破电池外壳之后，喷出复杂的混合气体。这个混合气体在氧气里面被点燃，它产生了巨大的火焰，当然它也有可能产生一定的冲击波。它本质上是一种燃烧效应。而且锂电池必须要有一个内部的温度的化学的结构的变化，气体要膨胀，然后要穿破外壳，最后再燃烧，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从BB机的角度来讲，它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没有任何特征地出现，因为它的温度要发生剧烈的变化，它的这个电池要膨胀，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瞬间完成。”


这两种猜测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媒体们普遍认为的启动方式是远程操控。一部分观点认为可能是策划者远程发送了可诱发爆炸的信息码。当寻呼机持有者看到信息时就引发了爆炸。那么另一部分观点则认为策划者是直接发送信号源引发爆炸。 关于远程遥控暗杀目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发生。以色列的情报机构在媒体的口中更是有能力、有技术、有手段这么干，以色列暗杀政治目标的报道有很多。 2024年7月31日，哈马斯一号人物哈尼亚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遭到以色列导弹袭击，当场身亡，死因扑朔迷离。当时有媒体报道，哈尼亚并非死于空袭，而是被藏于他下榻宾馆的炸弹炸死的，爆炸装置在事发前大约两个月就安装好了。


经过遥控引爆爆炸装置的精准度与2020年以色列暗杀伊朗核物理学家法赫里扎德所用的人工智能远程遥控武器类似。对于伊朗核物理学家法赫里扎德的这次暗杀，有媒体认为，这是以色列摩萨德高科技能力、策划水平以及行动组织能力的完美展现。


《纽约时报》在事发一年后做了一份关于此事的详尽报道。文中提到，以色列在针对法赫里扎德的刺杀行动当中使用了卫星遥控武器，结合人工智能和人脸识别技术，将这一挺机枪安装在了日产皮卡车上，通过卫星在线遥控，并且使用先进的摄像头和人工智能来瞄准目标。法赫里扎德的脸部被识别后锁定，身中三枪。


不过《纽约时报》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似乎是在给以色列澄清。 《纽约时报》认为疑点有三，首先是如何将武器放到位。射杀使用的机枪是一种特殊型号机枪，机器人及其零部件和配件加起来重约一吨，如何运到伊朗是一个问题。


第二，如果射杀机器人被设计成可以装在皮卡车厢内，那么皮卡车不光要装满各种设备，还要防止开枪后的后坐力产生的抖动不会改变后续子弹的轨迹，这也是很难完成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远程操作射击定准目标发射子弹会有1.6秒的延时，如果射击一个移动目标绝对没有人工来的灵活。


根据以上三点，《纽约时报》认为，以色列远程遥控射杀机器人是存在疑问的。 这次黎巴嫩寻呼机爆炸案扩大到了无线电设备的爆炸，目前看来，社交媒体圈讨论最热闹的，从寻呼机怎么爆炸，也已经转移到了现在手机是不是安全这个问题上。手机会不会和寻呼机、对讲机一样，成为我们现下最大的安全隐患？ 关于手机作为爆炸主角也是有类似案例的，同样是来自以色列，辛贝特的一次暗杀，目标人物是哈马斯首席炸弹制造者叶海亚·阿亚什。 英国《每日电讯报》报道，1996年，辛贝特说服阿亚什的身边人为其工作。因为辛贝特了解到，阿亚什经常会借用身边人的手机来拨打电话，于是辛贝特便在手机上安装了炸弹。装有炸弹的手机几经转手，被送到了阿亚什的手中。一日清晨，阿亚什的父亲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一架以色列间谍飞机截获了通话内容并将其转交给辛贝特，辛贝特引爆了炸弹，阿亚什当场毙命。


2004年3月11日，在西班牙马德里早高峰期间，4列通勤列车上同时发生了10起爆炸。炸弹是用装满爆炸物的袋子制成的，手机定时器被用来引爆炸弹。当时造成191人遇难，超过1800人受伤。


如今手机已经是我们日常生活当中最重要的一个通讯工具了。也许我们之前关注的都是我们的个人信息是否被泄露的问题，而如今要上升到生命安全了。 评论员白孟宸：“物联网的产品在安全上面大家一直是有担心的。对于普通受众来讲，你要仔细地考虑一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风险。其实我们也没有必要太担心，原因很简单，它是一个专业领域，一个手机正常生产制造的手机，国家在进口它、引进它的过程中，一定要对它进行相关的安全方面的研究和调查。这个过程之中，你想要通过远程编码去对它内部的一些元件做手脚，然后继续远程如何，这个想要躲过真正有一定水平跟体系的拦截是不太可能的。”


本次黎巴嫩境内发生的寻呼机、对讲机爆炸案，会导致双方怀着必胜的信念、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也必然会引发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