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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电解液龙头企业天赐材料起诉两名前员工出卖商业秘密一案,近日终于迎来判决,曾任总工程师的前员工李某被判有期徒刑四年四个月,罚金450万元。天赐材料还指出,从两名前员工处获得商业秘密的同行企业永太科技、浙江研一将另案处理。同为上市公司的永太科技称,目前没有收到任何诉讼通知或者诉讼材料。
此案也再次暴露出锂电池行业知识产权、商业窃密案频发的乱象。天赐材料董事长徐金富曾直言,“企业面临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偷’。”不过前两年也有媒体曝出,为了防范员工泄露商业秘密,竞业协议已经在行业内泛滥,给一些普通员工跳槽造成障碍。
2月5日,广州天赐高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天赐材料)发布公告称,其全资子公司九江天赐于2025年2月5日收到江西省九江市濂溪区法院《刑事判决书》(案号:2024赣0402刑初192号)。案件涉及被告人李某、郑某龙侵犯商业秘密罪,于2024年10月28日因涉密不公开审理。
公告称,天赐材料成立于2000年,并于2014年1月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中小板挂牌上市,目前公司拥有锂离电子材料和日化材料及特种化学品两大业务板块。其中九江天赐成立于2007年10月30日,拥有液体双氟磺酰亚胺锂和液体六氟磷酸锂生产工业化技术。
根据中国化学与物理电源行业协会及中国氟硅有机材料工业协会的证明:截至相关证明出具日即2023年10月12日,天赐材料是行业全国范围内唯一一家拥有液态六氟磷酸锂和液态双氟磺酰亚胺锂生产工业化的企业。公司已建立了较为完善的保密管理制度,将案涉工艺技术及资料等列为公司的商业秘密,要求公司员工在职期间及离职后必须保守秘密,并采取相应的保密措施。
双氟磺酰亚胺锂和六氟磷酸锂均为锂离子电池电解液溶质锂盐,目前市面上都以固态为主。电池网
被告人李某2017年进入九江天赐工作,曾先后担任电池生产部工艺技术总监、生产运营总监、制造部总监、工厂厂长、电解质工厂总监、总工程师等职务。并与公司签订保密协议,但其在2021年离职后违反保密义务,伙同郑飞龙向浙江研一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浙江研一公司”)、浙江永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浙江永太公司”)非法披露核心技术资料。李某获取违法所得共计428.504万元,郑飞龙获取违法所得共计116万元。其行为直接导致天赐材料独家技术秘密外泄。
经江西省九江市濂溪区人民法院依法审理,李某被判有期徒刑四年四个月,罚金450万元;郑飞龙被判三年四个月,罚金150万元。被告人李某退缴违法所得人民币 182.217万元,依法予以没收,上缴国库;继续追缴被告人李某违法所得人民币 246.287万元,继续追缴被告人郑某龙违法所得人民币 116万元,依法予以没收,上缴国库。扣押的作案工具由执法机关处理,李某还被禁止刑满后三年内从事相关化工生产工作。
天赐材料称,本次判决仅为被告人李某、郑某龙涉犯侵犯商业秘密犯罪的一审判决,案涉浙江研一公司、岳某、张某晖,浙江永太公司等将另案处理。
值得注意的是,天赐材料此前已多次发生类似案件,其中“侵害卡波技术秘密纠纷案”还入选了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2020年十大典型案例。
据案件详情,2012至2013年期间,天赐材料前员工华某利用其“卡波”产品研发负责人的身份,非法获取天赐公司卡波生产技术中的生产工艺资料后,先后通过U盘拷贝或电子邮件发送的方式将天赐公司的卡波生产工艺原版图纸、文件发送给刘某、朱某良、胡某春等人。这之后,安徽纽曼精细化工有限公司(安徽纽曼)利用华某从天赐公司非法获取的卡波生产工艺、设备技术生产卡波产品,并向国内外公司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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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锂电池电解液材料不同,卡波姆广泛用于化妆品日化产品中,也是天赐材料推出的主要产品之一。
2017年,天赐材料向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提起诉讼,最终经过五年的诉讼,天赐材料大获全胜。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在认定安徽纽曼存在恶意侵权、情节极其严重的基础上,顶格5倍适用惩罚性赔偿,判赔金额达3000余万元。华某及安徽纽曼法人刘某除了要分别承担500万、3000万元的民事赔偿连带责任外,还双双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十个月,并分别处罚金100万元。
另外,2023年,九江天赐就商业秘密侵权纠纷案件向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对象为金石资源及其旗下江山金石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江山金石)及一个名叫陈某财的人。天赐材料称,公司发现金石资源申请的一项名为“一种五氟化磷的制备方法及其用途”的发明专利申请,与自己的合成五氟化磷的技术路线非常相似,而该专利的第一发明人陈某财正是天赐材料的前员工。
2009年10月,陈春财入职九江天赐,任技术部副总经理,负责六氟磷酸锂的日常生产和工艺变更,对六氟磷酸锂的技术秘密方案完全了解。2014年5月13日至2017年5月12日期间,陈春财与天赐材料签订《劳务合同》(含保密协议),担任天赐材料的技术顾问,负责六氟磷酸锂生产技术指导工作。
根据广东省知识产权保护中心出具的鉴定报告,金石资源作业指导书中披露的专利公开的路线,与陈春财在天赐材料及九江天赐掌握的合成五氟化磷的技术路线实质性近似。天赐材料因此认为,陈某财与金石资源侵犯了公司的技术秘密。据此,天赐材料要求金石资源等停止侵犯六氟磷酸锂产品生产工艺、专用设备、生产配方等技术秘密信息的侵权行为,索赔超9000万元。
事实上,近年锂电池行业技术窃密案件呈爆发式增长,和当年行业泡沫乱象关系密切。
2021-2022年时,大量跨界资本疯狂涌入锂电产业链,行业扩张加剧了技术争夺的激烈程度。尤其2022年新注册锂电企业超4000家,其中60%缺乏自主技术储备,这些技术积累薄弱的企业则试图通过“捷径”破局,带动了泄密模式产业化升级。
猎头数据显示,当时锂电行业意向离职率飙升,在动辄涨薪100%、200%,甚至配置高额期权的诱惑下,锂电行业人才流动性明显高于其他行业。抢人大战背后是打着“抢人”、“挖人”幌子盗取商业秘密,甚至从个体泄密演变为系统性犯罪,此前就曾发生国内某知名公司整个项目组被“打包”撬走,导致该公司申请的多项专利被盗取的事件。
那有矛就有盾,各大头部厂商也不会坐以待毙。为遏制人才流失,各大厂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最终答案却是泛化竞业协议,甚至到“全员化”程度。
据此前第一财经报道,2022年,宁德时代状告蜂巢能源引发关注。9名在蜂巢能源关联公司保定亿新和无锡天宏工作的宁德时代前员工被告上了法庭上,最终被判需要向宁德时代赔偿的竞业违约金高达100万元,其中有人工作仅仅3个月、月薪8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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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宁德时代竞业协议中指出的业务领域还包括,员工在签订协议后截至竞业限制期满中间宁德时代及其关联方所实际从事和新增的业务。也就是说,员工离职后在竞业期内也必须时刻关注宁德时代的业务情况,如果当前公司的业务与宁德时代新增业务有关联,员工必须离职,否则也会构成违约。
当时,蜂巢能源并不在宁德时代的《竞业限制企业名单》中,而9名宁德时代前员工也均不服判决结果,曾因签署的竞业协议限制范围过大、赔偿金额过高、签署人员范围过广等原因,向法院提起二审,希望无需赔偿巨额违约金,但均宣告失败。
宁德时代称,上述被起诉多名前员工均出现在蜂巢能源公司名下专利的发明人名单中。宁德时代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些前员工入职保定亿新仅仅只是一个掩护,目的是为了规避其与宁德时代签署的竞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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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网传的宁德时代的竞业限制企业名单。网络图片
一位从事动力电池行业的人员向第一财经记者,有宁德时代跑在前头,其所在的公司也沿用了和宁德时代几乎同一套竞业协议,条款都与其差不多。还有行业人士透露,有的电池厂甚至会跟每一位员工在入职时签订竞业协议,这些员工若跳槽至关联领域,常面临跟踪取证、诉讼威胁,但因维权成本高,多数被迫放弃申诉。
虽然有的猎头铤而走险,会给应聘者支招规避竞业协议,比如通过在新公司改名字,或者通过第三方公司代缴社保以避免被竞业,但这样的做法需要承担一定风险。然而企业通过“全员竞业协议”以低成本固化人才资源,但这种策略本质上是将短期利益凌驾于长期行业生态之上。当市场泡沫消退、行业回归理性竞争后,员工将陷入“高薪入职—离职即失业”的困境,加剧劳资对立。
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曾发布的竞业限制白皮书显示,对苏州法院近6年的审判数据进行分析发现,泛化突出体现在主体、地域和期限。主体方面表现为普通劳动者被框进“其他负有保密义务的人员”的范畴。地域方面,有的协议约定限制范围包括用人单位的所有关联企业,甚至行业上下游所有公司。期限方面,用人单位对劳动者岗位种类、工作性质等不加区分,均按最高限约定两年的竞业限制期限,这类案件超过70%。
苏州中院的白皮书还显示,实践中出现的“约定劳动者享有竞业限制经济补偿为每月1220元,违约金却高达100万元”这类案件,客观反映出企业和劳动者的地位失衡。这种“低补偿高威慑”模式背离了竞业制度保护商业机密的初衷,将人才管理成本转嫁给劳动者,异化为企业控制劳动力的工具,扼杀了初创企业的发展可能。
另一方面,据上观新闻报道,2024年,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宣布全面禁止所有员工签署新的竞业协议。根据预测,此举每年将带来8500家新企业、17000—29000项专利。对此,上海两会期间,上海市人大代表、金山区数据局局长陆益就表示,“孵化了无数科技公司的硅谷,正是诞生于禁止竞业协议的加州。美国在实际探索中发现竞业协议弊大于利,目前已有不少州跟进了FTC的决定。”
陆益说,“本市司法实践中,可以逐步减少竞业协议的适用,以推动创新创业,形成上海的‘加利福尼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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