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将放开生育限制 居民:希望多些鼓励政策 才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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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时报记者 王振雅)“全面放开生育，二胎都不生，放不放开有什么区别?”“生了，地方经济落后也留不下人”“为什么是东北地区优先全面放开生育”…… 今日，“东北地区优先全面放开生育”的话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针对全国人大代表提出的《关于解决东北地区人口减少问题的建议》，2月18日国家卫健委回复：可以探索。 不过，“主要不是开放几胎的问题，大家怕的是后期的抚养和经济上的问题，想生又不敢生，希望能多一些扶持孩子成长的政策，这样才能让人们无后顾之忧。” 对于这项政策，健康时报记者询问近10位居民，均如是告诉记者。 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教授董克用告诉记者，这可能是全国生育政策调整的信号，但即使东北地区全面放开生育限制，恐怕对于低迷的生育率也不会马上改善。缓解老龄化社会进程与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不能寄希望于多生孩子。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陆杰华则认为，“当下人口生育政策的调整很难按地区划分，应该全国尽早放开生育限制。现在放开可能还有些作用。再晚一些放开，放开生育限制的政策就作用更小，更难影响人们的生育行为。”

释放信号：人口生育政策可能有所调整 陈慧英(化名)，黑龙江省大庆市人，家中独女，在北京工作，与父母相隔两地。父母养老问题正日益突出。陈慧英告诉记者，“东北地区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很彻底，在当地大部分是独生子女。现在父母年纪大了，我在外地，父母生病都不敢告诉我，怕我担心，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在当地发展的堂哥帮忙照顾，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东北地区社会组织化程度高，响应国家计生政策彻底，当地生育行为转变比较大。”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教授董克用告诉健康时报记者，1960年出生的人可以说是第一批赶上计划生育的主力军，而今他们都开始退休，家里都是独生子女，孩子赡养老人的压力非常大。 《辽宁省2017年老年人口信息和老龄事业发展状况报告》显示，辽宁省户籍总人口为4232.57万人，60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口958.74万人，总人口的22.65%。根据国际标准，此项占比超过10%既为老龄化社会，辽宁省的占比已达深度老龄化。 即使进入“全面二胎”阶段，我国每年新生人口仍然在减少，人口自然增长率逐年降低，北京以及东北三省已出现负增长的情况。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全年出生人口为1786万人，2017年为1723万人，2018年为1523万人，2019年为1465万人，2020年为1003.5万。 国家人口生育政策随着国情的变化而调整。“人口增长是有惯性的。人口政策对于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是长期的并非短期可见的。由于计划生育中国的老龄化速度和规模前所未有。” 董克用教授表示，如果政策不调整，未来30年是我国人口老龄化加速时期。预计到2050年前后，我国将进入人口老龄化高原，3个人里面将有一个65岁以上的老年人。如果生育率低于预测，则老龄化速度会更快。 东北居民：即使政策放开，也不会考虑三胎、四胎 “即使政策放开，也不会考虑生三胎、四胎或者更多。”陈慧英告诉记者，作为独生子女，一直感觉很孤单，但计划最多会生两个孩子，多了也养不起。 在东北地区，大部分年轻人与陈慧英的想法一样。“一个月收入就三四千，开放生育也得有钱养啊。”刚刚在沈阳买房的一对夫妻告诉记者，我们夫妻两个都是独生子女，即使放开政策，也只生一个，是有一点孤单，但一个孩子的话教育会好一点，生活会好一点，两个孩子的话做什么都要打折扣。 生育率与生育意愿双低是东北地区面临的现实窘境。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布《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9839号建议的答复》显示，东北地区人口总量减少，折射出的是区域经济体制、产业结构、社会政策等综合性、系统性问题。比如，随着资源枯竭和国家产业升级转型，大批年轻劳动力无法在本地找到满意的工作，只能流向经济更好、工资更高的地区。东北边境地区的生育政策相对宽松(如黑龙江省规定夫妻双方均为边境地区居民的可生育三个孩子)，但生育意愿不高。 2017年，黑龙江、吉林、辽宁的人口出生率分别是6.22‰、6.76‰和6.49‰，排在全国倒数前三，远低于全国12.43‰的平均值。2018年，东北三省的出生率稍有变化，黑吉辽依次为5.98‰、6.62‰、6.39‰，依然排名倒数。按照国际标准，低于1.3%就已被称为“超超低生育率”。 “合理的人口替代率国际公认水平是一对儿夫妇要生2个孩子。”董克用介绍，为了适度缓解老龄化进程，需要调整人口政策。而政策要产生效果，既需要转变年轻人的观念，也需要相应的政策配套。 但从目前东北地区情况看，即使政策调整放开生育，依然无法扭转低迷的生育率。董克用认为，“大家没有生孩子的动力，加上抚养孩子成本增加。即使放开，恐怕低迷生育率也不会马上改善”。 专家建议：单纯放开生育政策没有多大效果，相关政策也要调整 中国人口学会副会长、南开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教授原新教授告诉记者，“就提升生育率水平而言，单纯放开生育政策，不会有多大效果。全面两孩政策落地5年，其政策效果已经证明。关键是生育政策背后的相关经济社会政策也要调整，比如现在执行的社会抚养费征收管理办法、省级人口和计划生育条例以及鼓励少生相配套的经济激励政策等。” 任何生育政策都是有利弊两个方面，生育政策也不例外。原新认为，无论是全面放开还是有条件的限制生育。人口增长和减少与经济发展和资源消耗之间关系密切，但这种关系是怎样的，还需要我们不断探索。 原新教授举例说明，2065年全世界人口整体会出现负增长，那么人口减少一定减少全球资源消耗吗?答案是不一定的。因为现代人生活质量的提高是以人均资源消耗量增加为支撑的。即使人口数量少了，社会资源消耗和自然资源消耗总量不一定减少。过多人口会对环境以及资源产生长期的压力。 同样地，放开生育政策，人口增长会促进东北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吗?对此，董克用认为，首先要厘清人口与经济社会的因果关系。东北地区是因为改革开放的步伐滞后沿海地区，经济相对滞后，从而很多年轻人去其它城市发展，工资低，人们养不起小孩，生育意愿低。即使放开生育，首先人口不见得增多，其次人口增多是否能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也需要长期去观察。 原新教授认为，东北地区生育率低可以先进行试点探索，符合人口发展规律。而对于生育率较高的地方，尤其是老少边穷的地方，这些地方刚刚脱贫，切勿陷入越生越穷的陷阱，因此人口生育政策是否一刀切?是否进行全国范围的放开生育限制，国家相关部门还需要慎重考虑。 “生与不生的决策权应回归百姓、回归家庭，人口生育政策要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协调，生育政策要顺其自然”。原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