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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判官 " 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如果问王家卫的电影什么最关键,那务必是时间。 你十年前点开一部王家卫的电影,十年后再去看会感觉看的是另一部电影,你十年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听说他要拍一部片,十年之后他还在拍那部片。 " 一代失踪 ",是王家卫电影最知名的写照。跟其他导演拍电影越拍越顺手,从几年拍一部到一年拍三部不同,王家卫的电影制作周期随着他的导演技巧越纯熟而拉得越长。 杨德昌说看电影让人类生命延长了三倍,那王家卫可能需要十倍。 王家卫的电影,以其部部精品、迷人的个人风格、神秘且自由漫长随性的制作过程而闻名,港片黄金时代的半壁江山以及一线巨星的人生代表作,几乎都和王家卫脱不开干系。 但是这些朋友们,会对王家卫 always 感恩戴德吗?他们看起来更愿意称王家卫为 " 职场 PUA 大师 "。前选美亚军张小姐透露:" 我知道他不用剧本,并且他是根据角色来发展故事,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他从一个镜头找到另一个镜头的灵感,我花了很长时间‘原谅’他这样的工作方式。因为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把一切都先准备好再开始拍摄,而不是让三四十个人每天在现场等你找到灵感。" 著名歌手张先生表示:" 有一场戏,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表情,拍了六十几次,王家卫说算了,他就走掉了,我的心就很不舒服,我觉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另一位著名歌手张先生则控诉说:" 我觉得跟王家卫八字不合,我觉得一次比一次危险。" 热心市民刘先生则无语表示:" 王家卫我会跟他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多久以内拍多少天,5 年拍 30 天也可以,你只要告诉我是五年。他就觉得我挑战他这样子。" 现任武则天专业户刘小姐记录说:"… 张学友三个小时都还没有出来,原来张学友吃了几十盘意大利面,已经吃得满头大汗,他本来很轻松都变得很紧张 …… 我起初几次拍得不错,挺帅气的,越拍越没有信心,直到菲林用完了他才叫停,作为一个演员好害怕 …… 而刘小姐的丈夫梁先生,凭借着和王家卫合作时间最长,合作作品最多而显得平和许多。梁先生遭遇到的,类似于在拍《阿飞正传》时连吃了二十七个梨子,最后成片里他整条线索被删减,只留下了片尾一个三分钟的镜头,那二十几个梨子连半片都没出现在电影里。 而在梁先生拿到戛纳影帝的作品《花样年华》中,包括吃云吞面、走路、吃粥的场景也都是来来回回拍了无数遍,在《花样年华》DVD 里收录的删减片段甚至可以单独成章再做一部电影出来。 删减,是王家卫电影另一个令人着迷的因素之一,也是许多观众无法理解王家卫的重要因素之一。王家卫电影的删减很少是因为片长或者节奏,而是大段成结构性的直接砍掉故事的不同发展方向或者整条线索,许多演员陪王家卫消耗掉的时间就此不翼而飞。 例如《阿飞正传》中梁朝伟所饰演的另一个阿飞;《东邪西毒》里原本出演桃花公主的王祖贤以及其他演员原定饰演的角色片段; 《春光乍泄》中黎耀辉所认识的两个女性以及中央饭店的工作人员们;《花样年华》中周慕云与苏丽珍家人的正面镜头; 《2046》中的张曼玉以及木村拓哉、董洁、张震的大量戏码; 《一代宗师》中张震、宋慧乔拍了四年最后剩下十分钟的戏,甚至还有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张学友出演过该片。 王家卫监制的作品同样有这个问题,《摆渡人》本来有陈妍希出演的一整条线索,但成片却 " 一剪梅 "。 而这样的删减,究其核心还是王家卫的创作方式导致的。王家卫是一个不依赖前期筹备,而将故事创作与拍摄同步开展的导演,他的前期文本仅仅用于参考和定一个基调,最后会根据现场的灵感和状态进行完全不同的发展、尝试与重构。 王家卫的故事与剧本,是在拍摄现场和剪辑台上,用胶片进行反复的尝试与排练创作而成的。 王家卫,是一个用电影来写电影故事的人。 这样的创作方式,即所谓根据演员的状态来发展角色。 这样的方式,与经过系统培训的方法派表演核心确实是背道而驰的,方法派需要进行提前的准备,对人物、角色、戏剧内容、调度等等技术与情感方方面面的东西做一个完整的了解,通过揣摩设计好的东西再发展为肢体、台词与表情上的创作,所有的表演是建立在 " 已知 " 上。 而王家卫所需要的演员表演成果,则和他的拍摄手法一样,建立在未知的层面,需要你抛开一切设计与已知,来达到化入角色中与角色共情的对生活的未知,这也是王家卫虽然风格私人化、台词散文化,但是他影片的故事与角色永远可以让现代都市的观众共情的真正原因。虽然这种方式会让不少已有经验的演员手足无措,但也正是这种手足无措才造就了演员在王家卫影片中的成果。这绝非恶意的职场 PUA,而是让演员在表演理念上 " 升华 " 的必经之路。王家卫的电影所用过的演员,现在都是众所周知的 " 神级 " 人物,但不少人在出演王家卫的电影之前,都还带着 " 偶像 "" 花瓶 " 的贬义 title,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在王家卫之后,才真正走上了 " 影帝 "" 影后 " 的传奇之路。 伟仔就曾经说过,王家卫基于很简单的概念,所以拍王家卫的戏不用想太多,王家卫每天都会给到演员剧本,并让演员在演出的过程中慢慢去尝试,只要每场戏都认真投入去演,经过这个过程,角色性格就会慢慢形成。如果演出前有很多准备,就会设计出许多东西,会变成限制自己的框框,而王家卫会给演员很大的自由度,随演员的喜欢去发挥。梁朝伟一直与王家卫合作的原因,就是他用上四十万尺的胶片,其中三十万尺都是留给演员塑造角色的,让角色在过程中慢慢变得立体,这样的手法反而会比提前拿一个完整的剧本给到演员在短时间凭空去捏造一个人的背景与性格要容易得多。 王家卫正是用这样的耗时间,来磨精功,让职业演员从有招化作无招,凭借与角色相同的情感与感觉来进行角色的行动与目的,而不是在镜头前 " 做戏 "。当然,这样的方式对已成为明星的大多数演员来说,受档期与工作时效的种种限制,很难完全配合王家卫的步调与创作模式。 但这样的工作模式,反而比那些拿着设计详细的剧本,限制在三个月内拍完,实际上只把演员当作一个能说话会做表情的道具的导演舒服多了。包括与王家卫两度合作的章子怡也曾经说过,初次跟王家卫合作的时候,很紧张,但是通过《2046》的白玲,章子怡意识到这种方式可以不需要靠任何准备、设计、提前的彩排,在感受角色的过程中,就能碰撞出极具冲击力与感染力的表演。 而到了《一代宗师》的宫二,不固守白纸黑字的文本,导演根据演员的变化进行调整,没有任何表演外的因素影响角色的情绪,演员在片场所表达出来的情感是最新鲜最真实的,对角色的不设限,给演员带来了未知的快感,在表演的过程中,就像学生一样,不断探索,不断去感受新的东西。而据说在片场跟王家卫闹过不愉快,甚至被王家卫扣留护照以免临时跑路回韩国的宋慧乔,也在《一代宗师》的后记中表示虽然一开始有过不适应,但是通过四年来完成一个角色 ……在王家卫剧组不需要赶进度,一点一点把控角色的感觉,完成完美的镜头,也让她最终习惯了这一切。 而宋慧乔的张永成虽然戏份不多,但是足以成为她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在完成电影后,她也选择签约了王家卫的泽东电影公司,由此可以见得王家卫的工作模式并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的不适。事实上,作为依靠情绪来工作的演员,势必在表演中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传递情绪的方法与手段。而作为艺术家的导演们,或多或少又都带着怪癖来进行工作,这样的工作模式势必很难拿平常工作的思维模式来对标。 这也是大部分导演,一直以来都会跟同一套班底,包括制片、摄影、编剧、演员、剪辑、美术、造型、配乐来合作,这是因为只有这一套班底,会适应、理解并符合导演们不同的工作模式与创作习惯。 电影永远是各组不断配合才能产生正面效果的创作,只有在工作模式上相通,才能完成一部电影。这也许是,有事没事飞去伦敦喂鸽子的梁朝伟,会一直跟因为喜欢足球所以跑去阿根廷拍了一年电影的王家卫能完美合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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