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在抗体研究方面拥有四十年经验的免疫学家,我一直觉得我对新冠有着相当好的了解。
但是当我在今年五月份感染了这种病毒时,我的狂妄自大很快变成了谦卑。
新冠病毒让我患上了严重的心脏并发症,2%的感染者会出现这种情况,而这种风险并不会因为免疫或之前的感染而降低。
这是一次可怕的经历,也清醒地提醒我们,病毒与我们并没完呢,即使我们如此绝望地不想与它再牵扯了。
以下我会分享对最近数据的一些看法,这些数据揭穿了有关新冠的三个错误认识,我们中的许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对此自以为是的程度超过了应有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我和其他许多人正在努力工作,以阻止无休止的一次又一次感染新冠。
谬误一:现在它就像感冒一样,赶紧得了就完事了
和所有人一样,我已经厌倦了疫情大流行以及它对我们生活的各种颠覆。
“现在我已经完全接种了疫苗,可能更好的做法是得新冠,然后就完事了?” 我曾经想。
毕竟,在完全接种了疫苗的人身上,这不就像感冒一样吗?一旦我得了新冠,我不就获得了免疫力,意味着如果我再次感染,也不会再生病了吗?
这当然是我从四十年来对T和B淋巴细胞的一线免疫学研究中所提出的假设。
但是对于新冠病毒(SARS-CoV-2),这些假设似乎是有缺陷的。
上个月,美国研究人员分享了一项初步研究结果,该研究调查了超过550万名美国退伍军人感染和再次感染新冠的影响。
研究人员检查了超过25万名感染过一次者、3.6万名感染过两次者以及2000名感染过三次者的健康记录。
他们发现,对于所测量的每一个健康结果,危险比,即衡量某件事在一个群体中与另一个群体相比发生的频率,随着每次新冠感染而增加。
例如,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在一次感染新冠后增加,但在感染两次的人中增加了一倍,而在感染三次的人中增加了两倍。
这些数字转化为每1,000名感染过两次新冠的人中就有50个额外的心脏疾病病例。
不幸的是,接种疫苗似乎没有帮助:当研究人员把接种过两次及以上新冠疫苗的人和那些根本没有接种过新冠疫苗的人分开来看时,心脏病的累积风险是没有区别的。
研究人员发现,每次再度感染新冠后,肺部疾病、凝血和血液疾病、神经系统疾病、精神健康问题、肾脏疾病、肌肉骨骼疾病以及疲劳等疾病的累积风险相似。
这些问题最经常发生在感染后的第一个月,但也可能在六个月后出现。
我们知道,新冠引起的心脏问题也不是退伍军人独有的。
由于心肌炎症患者有心脏猝死的风险,美国10所大学在新冠检测中呈阳性的竞技运动员,被系统性地筛查是否有新冠诱发的急性心肌炎。
研究人员发现2.3%的运动员出现了心脏问题,严重到足以让他们停赛3到6个月。
从数据中得到的信息是明确的:新冠不像感冒一样,得过新冠并不能从此高枕无忧。
谬误二:完全接种了疫苗就可以阻止感染
如果你接种了疫苗,最近又打了加强针,就能阻止你被感染新冠了......对吗?
这是我持有的另一个傲慢想法,直到最近才改变。
今年五月,我已经打了四针,包括前一个月刚打的一针,所以我大脑中感性的一面想让我相信我终于可以扔掉口罩,像以前一样继续生活了。
我这样做了,然后很快就感染了。
可悲的是,在德尔塔那波疫情中几乎是现实的事情随着奥密克戎变体的到来成为了过去。
英国卫生安全局的现状数据显示,面对这个去年12月出现的最新且最具免疫力的变体病毒,当前的疫苗阻止人们被感染的能力已经大大降低。
在接种了两剂阿斯利康疫苗和一剂辉瑞加强针的人中,对接种者免于感染的保护力度(接种后10-14周)已经从对德尔塔变体的95%下降到对奥密克戎的仅45%。
中间的图片与接种了两剂阿斯利康ChAdOx1-S疫苗和一剂辉瑞BNT162b mRNA加强针的人最相关。(UK Health Security Agency: COVID-19 vaccine surveillance report: week 19)
到20周时,数据显示你对奥密克戎的感染保护为零。如果你接种了两剂辉瑞疫苗外加莫德纳的加强针,也是如此。
我们还必须记住,最初的奥密克戎病毒(B1.1.1.529)现已成为澳大利亚去年夏天的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因为之前的感染和疫苗接种并不能阻止病毒的传播,奥密克戎已经产生了一个变异更严重的后代,即BA.5,它在逃避我们身体的防御方面能力要强三倍。
你应该认为你现在的保护能力较差,虽然接种加强针很有必要,但不要错误地不带口罩或不保持社交距离。
谬误三:打了专门针对变种病毒的疫苗就没问题了
跟上新冠病毒变种的步伐,就像在玩打地鼠游戏。
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新的mRNA疫苗技术来调整疫苗以专门针对奥密克戎这样的变种?
技术是很快的,但病毒动作更快。在最初的奥密克戎变体出现后的七个月里,我们向前走两步,又往后退三步。
六月,莫德纳发布了一项初步试验结果,调查其专门针对奥密克戎的加强针在之前已经接种并打了加强针的人群中表现如何。
试验中的一半人接种了专门针对奥密克戎的疫苗加强针,而另一半人则接种了莫德纳的原始加强针(基于武汉菌株)。
该试验表明,在已经接种过疫苗、接种过加强针及被感染过的人(我们中的很多人)中,专门针对奥密克戎的加强针将中和抗体提高到原始加强针的两倍。向前迈出了两步。
但试验还发现,平均中和抗体水平在对抗BA.5时降低了三倍。退了三步。
虽然我们在疫苗方面取得了进展,但我们并没有跟上病毒的“抗原漂移”速度。
这种进两步退三步的困境可能会无限期地重复下去,直到我们设计出一种方法,通过研发一种持久的、防止变异的、阻断传播的疫苗来战胜病毒。
这能做到吗?没人知道。
但是在世界各地,像我这样的科学研究小组正开始看到可能成功的方法,并且正在全力以赴地争取实现。
让预防新冠成为个人行为
你可能会发现上述所有内容有点枯燥和压抑。我明白。我们都厌倦了疫情大流行对我们的影响,并且准备继续前进了。
而当你看到围绕心血管风险的数字时,这甚至可能看起来概率不错。
如果只有2.3%的运动员不得不因病停止训练,而且只有1.5%的退伍军人第一次感染后最终出现心脏问题,那么97%以上的人将完全没事。那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我就是这1.5-2.3%中的一员,这些对我来说不枯燥,也不抽象。
我很幸运,我的心肌炎属于轻度的。但它足以放慢我对所有重要医学研究工作的贡献,并阻止我做我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事情,如冲浪、游泳、骑车和徒步旅行。
随着心肌的修复,我的预后良好,但恢复需要时间。
既然我知道第二次或第三次感染时心脏问题和其他不良健康后果的风险同样很高,而且没有阻止BA.5感染的疫苗,那么我有什么计划?
我放弃了我对新冠病毒的傲慢,戴上了口罩。
想一想吧。
Chris Goodnow教授担任比尔和帕特里夏·里奇基金会主席,是加文医学研究所免疫基因组学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悉尼分校医学院新南威尔士大学细胞基因组学未来研究所的教授和主任。